1609-1
晴昼对残雪
殷勤陶潜杯,寂寞扬雄宅(1)。罘罳下双鸽,是我忘言客(2)。风日初满庭,馀雪灿圭璧(3)。披披桂叶翻,蔼蔼梅蕊坼(4)。暖意移檐溜,明灭屐齿迹(5)。从卜月印床,撼梦啼号隔(6)。
【笺注】
此诗描写了晴朗的白天,经常是雪中寂寞饮酒的陈三立来到屋外,看见雪后的渐暖风光,想像自己月下睡梦中不会再听到饥寒的哭声了——表达了对人们饥寒处境的关心。
(1)“殷勤”二句:我如掏钱关注着酒杯,又如扬雄寂寞自守着家宅。
“殷勤”句,指晋陶潜喜好饮酒。《宋书·陶潜传》:“性嗜酒,而家贫不能恒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招之。造饮辄尽,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殷勤,关注,殷切。
“寂寞”句,此指汉扬雄。扬雄素不与政事,不交权贵,寂寞自守。南朝梁吴均《入兰台赠王治书僧孺诗》:“故人杨子云,校书麟阁下。寂寞少交游,纷纶富文雅。”唐徐铉《咏史》:“寂寞扬子云,口吃不能辞。”
诗的前二句,是写自己雪中饮酒孤寂的状态。
(2)“罘罳”二句:屋檐上飞下一对鸽子,是我无需用语言交流的客人。
“罘罳”,设在屋檐上以防鸟雀的金属网或丝网。唐杜甫《大云寺赞公房》诗之一:“黄鹂度结构,紫鸽下罘罳。”此借指屋檐。
“忘言”,不须凭借语言而心意相通的知交。唐袁郊《甘泽谣·圆观》:“(李源)悉将家业为寺公财。寺人日给一器食一杯酒而已。不置仆使,绝其知闻,唯与圆观为忘言交。”
(3)“风日”二句:日光和风,才充满庭院,剩余的积雪灿烂如美玉。
“风日”,风与日。晋 陶潜《五柳先生传》:“环堵萧然,不蔽风日。”
“珪璧”,古代祭祀朝聘等所用的玉器。《墨子·尚同中》:“圭璧币帛不敢不中度量。”
(4)“披披”二句:桂花树叶飘飘飞动,梅花花蕾纷纷地绽放。
“披披”,飘动貌。《楚辞·九歌·大司命》:“灵衣兮披披,玉佩兮陆离。”
“蔼蔼”,盛多貌。《诗·大雅·卷阿》:“蔼蔼王多吉士。”
“坼”,裂。“梅蕊坼”,梅花花蕾绽开。
(5)“暖意”二句:温暖的气息随着屋檐流水而来,人的足迹,或隐或现。
“檐溜”,檐沟。亦指檐沟流下的水。唐贾岛《郊居即事》诗:“叶书传野意,檐溜煮胡茶。”
“屐齿”,屐底的齿。指足迹。宋张孝祥《水龙吟·过浯溪》词:“漫郎宅里,中兴碑下,应留屐齿。”
从第三句“罘罳下双鸽”到第诗句“明灭屐齿迹”,写雪后天晴变暖而渐有生气的院内景象。
(6)“从卜”二句:从此预测明月会照在印床上,隔绝了啼饥号寒,来摇撼你的梦境!
“从卜”,从此而预测。元郭钰《秋日拨闷》:“贫富非我能,出处谁从卜。”
“月印床”,月照床上。月印,月照。五代贯休《偶作》:“修心对闲镜,明月印秋池。”
“啼号”,“啼寒号饥”之省。宋王洋《寄何子楚》:“诗书可乐卷胸臆,啼号不救如饥寒。”
诗的最后二句想像夜里月出,再也不会有啼号声摇撼自己的梦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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