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7-1
鉴泉听事悬画龙，子朋咏之，余亦继作
黑云涌出极可畏，中有鳞虫得熟视（1）。离蛰奋飞恣游戏，咫尺真愁雷雨至（2）。阙角谛寻悉题字，辟火曾云着灵异（3）。董源笔欤或黄筌？寄此苍茫神灵意（4）。
吾闻神物善自翳，见尾向来羞尔辈（5）。抑郁无言短人气，老子平生宁足贵（6）。
【笺注】
鉴泉（即吴学廉详见0006《吴氏草堂》笺注）的厅堂悬挂着一幅画龙的画，子朋（即顾云，详见0004《题顾子朋斋壁》笺注）写了一首诗，郑孝胥接着也写了此一首。
此诗用浓墨大笔描绘了画龙的逼真神态，而相比感叹自己一生无足可贵。
（1）“黑云”二句：似有黑云从画中涌出，极其令人害怕，其中有条龙，能看得仔仔细细。
“鳞虫”，体表有鳞甲的动物，一般指鱼类和爬行类；此指龙。《大戴礼记·曾子天圆》：“介虫之精者曰龟，鳞虫之精者曰龙。”
（2）“离蛰”二句：那条龙离开蛰伏之地飞腾，恣意地游戏，咫尺之间的画幅，真忧愁它挟着雷雨而至！
“离蜇”，（龙）离开蛰伏的洞穴。
（3）“阙角”二句：仔细寻找观看宫殿屋脊转角，都是题字，说曾经层显示有避火的灵异。
“阙角”，即觚棱，宫阙上转角处的瓦脊成方角棱瓣之形。亦借指宫阙。《文选·班固〈西都赋〉》：“设璧门之凤阙，上觚棱而栖金爵。” 吕向 注：“觚棱，阙角也。”。
“谛寻”，仔细寻找。谛，仔细看。唐韩愈《落齿》诗：“人言齿之豁，左右惊谛视。”
“辟火”，避火；辟，同“避”。
（4）“董源”二句：董源的画作，还是黄荃的画作呢？一片苍茫中寄托着龙的灵动神意！
“董源”，（?－约962），字叔达，江西钟陵（今江西南昌）人，自称“江南人”。五代南唐画家，不仅以画山水见长，也善画牛、虎、龙及人物。
“黄荃”（？－９６５），字要叔，成都人。五代西蜀画家，擅画花、竹、翎毛、佛道、人物和山水。
诗的前八句描写龙图之逼真入神。
（5）“吾闻”二句：我听说过神物都是善于隐藏自己，露出龙尾，向来使它们感到羞愧。
“翳”，遮掩。
“见尾”，郑孝胥自注：“画中见其首尾。”前人常用“神龙见首首不见尾”，比喻有才能的人神秘而不露真相。
“羞尔辈”，使尔辈羞。尔辈，指龙。
（6）“抑郁”二句：我忧愤无言，为人气短：老子我的一生，哪还值得来看重！”
“抑郁”，忧愤烦闷。《汉书·司马迁传》：“顾自以为身残处秽，动而见尤，欲益反损，是以抑郁而无谁语。”
“短人气”，犹“气短”，志气沮丧。清嬴宗季女《六月霜·鸣剑》：“不由人色赧赧替羞代愧，冷冰冰气短心灰，懒洋洋欲高弹铗归来未。”
“老子”，老年人自称。犹老夫。《后汉书·逸民传·韩康》：“康曰：'此自老子与之，亭长何罪！’”此指龙自称。
最后四句，以龙尚羞见尾，而贵龙头、龙身，而叹息自己无可珍贵之处。
【附】
庞石帚云：“奇崛得势。结语傲兀，出人意外。”（《养晴室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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