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藏楼诗笺注》0308

0308-1

八月初十夜即事

雨过气逾霁，夜凉云自流（1）。明明一天月，飒飒四山秋（2）。林影纷当户，滩声静入楼（3）。曲廊联坐地，莫说是龙州（4）。

【笺注】

    据《郑孝胥日记》，此诗作于光绪三十年（1904）八月初十日（9月19日），此日“午后，风雨，有顷止。夜，又雨。”此诗当作于此日夜雨后。诗题中“即事”，疑即为七句所云“曲廊联坐”，时郑孝胥家眷已至龙州，当为与其夫人并坐。

（1）“雨过”二句：夜雨过后，天气更加清明，夜里凉爽，云彩如水自行流动。

“云自流”，云如水流。唐卢纶《太白西峰偶宿车祝二尊师石室晨…寄呈凤翔齐员外张侍御》：“岩壑树修修，白云如水流。”

首联写雨后天晴，夜凉云流，描绘了是夜之美。

（2）“明明”二句：月挂夜空，一天明明的月色，飒飒的风声响在清秋的四山。

“飒飒”，象声词。形容风声。《楚辞·九歌·山鬼》：“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颔联写天上夜月，四山秋风，亦是极美。

（3）“林影”二句：树木的夜影，纷纷映在窗上，河滩的水声，传入静静的高楼。

“当户”，当窗。宋苏轼《浣溪沙》词：“缺月向人舒窈窕，三星当户照绸缪。”

颈联写当窗树影，河上水声。六句写滩声，本响而偏说“静”，是说夜静，其意如“蝉鸣山更幽”，而既不明言“滩声”之“响”（刚刚雨过，必有水声），又不明言“夜”之“静”，似更耐寻味。

（4）“曲廊”二句：曲廊上，并肩而坐的地方，不要说这是在边塞的龙州啊。

“联坐”，并坐。宋董嗣杲《乾会圣节赐宴》：“联坐不矜朝士贵，缀员深愧醴曹卑。”

“莫说”，不要说。此为超出意料之义。

尾联才写到与夫人并坐曲廊。前六句写景，后二句写人，写得不动声色，纯用景物衬托。

【附记】

朱大可评此诗曰：“似柳州。”（《<海藏楼诗>之研究》）诗中“流”、“秋”、“静”字，均是用得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