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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锺书集外诗拾遗笺注008

不寐示镂青

帘帏瑟瑟风初起,鼻息微微梦正1)。良夜羡君能美睡,不眠滋味我深谙2)

【笺】

此二首绝句,刊于《清华周刊》37卷第5期,193236日。

镂青,即钱锺书同期的同学常风,原名常凤瑑,字镂青,笔名常风,荪波等,山西榆次人,1946年至1952年在北京大学西语系任教,1952年后一直担任山西大学外语系教授,2002411日在太原病逝。

在清华时,钱锺书常在周末到常风的宿舍,抵足而眠,有时彻夜长谈(见常风《和钱锺书同学的日子》)。可能此诗所写,即是这样的夜晚。

第一首诗,写自己难以入眠,羡慕常风能美睡。

【注释】

    1)“帘帏”二句:门窗的帘幕瑟瑟地飘动,风吹起来了;你响起了微微的鼻息声,睡梦正酣。

帘帏:门窗的帘幕。宋赵令畤《浣溪沙》词:东风轻软弄帘帏。日正长时春梦短,燕交飞处柳烟低。

瑟瑟:此处形容风吹窗帘抖动的样子。

    2)“良夜”二句:羡慕你长夜里能睡得香甜,睡不着的滋味,我是深深地了解。

良夜:此指长夜,深夜。《后汉书·祭遵传》:“帝东归过汧,幸遵营,劳飨士卒,作黄门武乐,良夜乃罢。”李贤注:“良犹深也。”

君:此指常风,

中宵旧恨上心时,此恨故人圣得知1)。一事无成空抱负,百端难解是愁思2)

【笺】

    第二首诗揭示自己“不寐”的原因,是感叹“一事无成”,空有一腔抱负,已成为中宵难解的“旧恨”——长久的遗憾。

【注释】

    1)“中宵”二句:中宵时分,也是很久就有的遗憾涌上心头之时,这遗憾,交往日久的朋友如有神通,能很快猜测得到。

旧恨:长久以来的遗憾。此“旧恨”何指,不详。揆之诗意,颇怀疑是“一事不成”而感到遗憾。

故人:长久交往的朋友;此处指常风,否则何必把此“旧恨”告知他?

圣得知:谓如有神通地迅速灵敏地知道。唐韩愈《盆池》诗之四:“泥盆浅小讵成池,夜半青蛙圣得知。”王若虚《滹南诗话》卷上:“言初不成池,而蛙已知之,速如圣耳。”张相《诗词曲语词汇释》云:“意犹云神通得知也。”并举韩愈《盆池》:“泥盆浅小讵成池,夜半青蛙圣得知”、黄庭坚《次韵中玉早梅》:“罗帷翠幕深调护,已被游蜂圣得知”、杨万里《宿孔镇观雨中蛛丝》:“罗网最巧是蛛丝,却被秋虫圣得知”诸例。

    2)“一事”二句:

    一事无成:指事业上毫无成就。清纳兰性德《送荪友》诗:“我今落拓何所止,一事无成已如此。”

    百端:想尽或用尽一切办法。宋陈藻《贺济直之值改官》:“公车五剡得京官,俗态营求有百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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