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窗随笔》尚直尚理编

【原文】

国初空谷禅师。著尚直尚理二编。极谈儒释之际。其间力辨晦庵先生暗用佛法而明排之。愚意晦庵恐无此心。或是见解未到耳。何以知之。记少年曾看朱子语类。自云。昔于某老先生坐中。听一僧议论。心悦之。后进场屋。便写入卷中。试官被某哄动。遂中式。及见延平先生。方知有圣贤学问。以是知晦庵之学佛。不过如今人用资文笔而已。原不曾得佛深理。其排佛。是见解未到。空谷责之。似为太过。

《竹窗随笔》尚直尚理编

【译文】

明朝初年，空谷禅师【明朝景隆禅师。俗姓陈，字祖庭，号空谷，苏州人。往天目山礼高峰祖塔而有省，复谒智安禅师，蒙其印可。住湖州碧岩寺。著有《空谷集》三十卷。其中《尚直编》、《尚理编》二书有三共同点︰(1)同是明初佛教界具有代表性的护法论。(2)均载有正统九年（1444）空谷所撰之自序。(3)皆刊行于万历二十八年（1600）。《尚直编》特以宋儒，尤对朱子排佛说，集中攻击；《尚理编》则针对道士缪尚诚之《神化图》，加以论驳】著《尚直》、《尚理》二编。谈论儒佛之间的区别至为详尽。其间极力批判、驳斥晦庵先生【即宋朝理学家朱熹，字符晦，晚号晦庵，绍兴进士，官至宝文阁待制。论学以居敬穷理为主，主张格物致知，反躬践实。宋代理学，到朱熹而集大成。著作有《朱文公集》、《朱子语类》等】暗地里运用佛法而表面上又排斥佛法。我认为晦庵先生恐怕并没有这样的意思，或者只能说是他对佛法的见解未到罢了。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呢？记得我少年时看《朱子语类》，据他自述道：“以前在某老先生家里面聚会的时候，听到一位出家人发表的评论、观点，心中非常的喜欢、高兴。后来参加科举考试，便把那位出家人话写到答卷的文章中，主考官被我文章中这几句话打动，就这样考试就通过了。等到后来见了延平先生【宋朝李侗，字愿中，世号延平先生。福建南平人。从罗从彦精研理学，其学主“默坐澄心，以验夫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气象为何如。”朱熹曾师事之，并辑其平时讲授语录为《延平答问》。卒谥“文靖”。】，才知道有圣人、贤士的学问。”从这段话就可以知道晦庵先生对于佛教的学问，只不过像现在某些人一样用来提高、丰富文章的内容而已，实际上并没有学习到佛法的深奥玄妙的义理。所以他之所以排斥佛教，只不过是因为他对佛法的见解太浅薄、没有达到领悟的地步啊。空谷禅师对他的指责，似乎有点太过于偏激了。

你若真修，我必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