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嘉蔬偶得马齿苋

2022第2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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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荷||嘉蔬偶得马齿苋

★ 作者简介：

       若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作家协会创作委员会委员，作品发表《中华散文》《散文选刊》《散文海外版》《黄河文学》《满族文学》《四川文学》《散文百家》《名作欣赏》《少年文艺》等国内外报刊，作品入编小学语文标准课本，高中语文阅读课本，作品年选以及精短美文精选、散文排行榜；著有《悠悠茶香》《像一片叶子一样成长》《月色中的栀子花香》《花一样的灯盏》等多部散文集。曾获 “沂蒙文艺奖”“齐鲁散文奖” “中国金融文学奖”、第八届“冰心散文奖”等奖项。

★ 嘉蔬偶得马齿苋

　　一开始，我们是想在那片土地上开辟出一块菜园的。我们先整理好畦子，撒下适合春季生长的蔬菜的种子，浇了水，然后安静地等待蔬菜从地里生长出来。过了不久，也有幼芽从土里钻出，慢慢生长，长得和集市上所卖的蔬菜一模一样，有些种子却在出芽之后莫名地干枯，原因好像是水浇得不透。也说明，那片旧年淤积的河滩还不太适合种蔬菜，沙化的土壤，最适宜的是种玉米、花生之类，之前，这里种的就是这样的庄稼。

　　这片薄地被朋友开垦后，我们每家分到一块，也学着农人的样子开始种菜。这些种菜的朋友，也不是都不会种地，只是时间久了，身手生疏。从去年秋天到现在，大家在这片菜园里种菜，只是每种一次，都是收获平平，渐渐就失去了信心。不过，有些人在放弃，有些人也在坚持，并且坚持到胜利。他们三月份栽种的土豆，六月份就已经收获了，获得了丰收。黄瓜、豆角、茄子也长势渐好，黄色、白色、紫色的花已现出果实的雏形。所遇到的麻烦，是在种植叶类蔬菜时，也许是土地的不适，也许是技术问题，要么苗出不全，要么一出苗就枯萎了，活下来的也零零落落，几乎被茂盛的青草和马齿苋吞没，于是大家又陷入与野草争夺地肥的战争。

　　青草，是那种俗称“拔倒驴”的草，它盘根错节，根系发达，不动铁锄不容易铲出。马齿苋倒是能轻而易举地拔出来。第一次拔马齿苋，还没把它当回事，随手扔在了畦背上，第二次拔就舍不得扔了，它在这片菜地里长得太多了，每一次都能拔出一大堆，而且在这样板结的土地上，竟能生长出这么胖壮的马齿苋，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也不知是从哪里飘过来的种子，让马齿苋在这里安了家，菜园的边边角角上，都是它们紫红色的身影。

　　马齿苋，当地人叫马齿菜，一片已经锄过草的土地上，不几天又会长出几棵，十几棵，直到株连成片，真是应了诗人杜甫那首诗：“苦苣针如刺，马齿叶亦繁。青青嘉蔬色，埋没在中园。”正经的菜种下去不长，我们辛苦种下的小青菜被它埋没了个严严实实，长得到处都是，一茬拔出去又长出一茬，怎么拔都拔不干净。在我们这些刚上任的“菜农”手上生了又灭，灭了又生，仿佛没有尽头。本来就很顽强的山野菜，在这青草遍地，肥料充足的地方，更显出它们的生命力。渐渐地，我们去园中收获的目标不再仅仅是自种的青菜，还有别处难逢的马齿苋。

　　其实，用马齿苋做出的菜也非常好吃。就算没有园中的马齿苋，每当去饭店用餐的时候，我点的菜里也经常有马齿苋，它的价格并不低。用蒜泥、芝麻酱、味达美调味凉拌，或者不用芝麻酱和味达美调味，而是山西、镇江的老陈醋，这就看各人味蕾的喜好了。马齿苋的做法有多种，我最拿手的吃法就是凉拌，且这是很久以来的习惯性做法，自从有了这块小菜园，有了生长马齿苋的上帝赐予的地盘，如今已开始试着打破这个唯一了。

　　马齿苋的生长从春天开始，它的生命力和旺盛期却在初夏。若在往常，每当春天来临，我们会趁着郊游之际去家乡河边挖野菜，有时就会遇到马齿苋。只是春天，它正值年少，还未到显山露水的时候，初夏来临，马齿苋才得以型体丰满，鲜美娇嫩，采回家来择洗干净，用烧开的水焯几分钟捞出，可清调，可做粥，普通的味道里，有着悠悠不散的野性的气息，令人想念与挂怀。

　　在我的印象里，马齿苋是非常罕见的，它的生长跟不上人类的采挖。不仅是人类在吃它，田野里牧放的家畜也喜欢吃它。我随父母在乡下居住的时候，常见老乡们拔回家，多则留着自己吃，少则扔在猪圈里。当年我在家乡读书时，不知当时是出于什么原因，学校让同学们放学后找马齿苋回家熬水喝，一时间，大人小孩都去田野里找，后来才知道，是为了防患一种很容易感染的肠疾，这种病应季节而生，而应季节而长的马齿苋，是可以杀灭这种病菌的，它功不可没。只是那时的马齿苋太难找，我和同学们兵分三路也没能找回来几棵。

　　马齿苋是分地域来生长的，该它生长的地方，自然蓬蓬勃勃地生长，不该生长的地方你想找也找不到，它只适合在某个它所以为适合的环境里，那样，才得以铺天盖地地生长。马齿苋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属于马齿苋科，叶茎圆润光滑，肥厚多汁，多生长于田野路边等向阳处，越是水源丰沛的地方，越是生长得茂盛。它葡匍在地，是土地最为恭敬的崇拜者。本草书中对它是这样描述的：“马齿苋，又名五行草，以其叶青，梗赤，花黄，根白，子黑也。”马齿苋是天然的高钾食物，胡萝卜素和维生素含量非常高，具有非凡的保健价值，有清热利湿、解毒消肿等作用，种子可以明目，除此以外，它还是清除肠道、排毒养颜的清洁剂，故有“长寿菜”之称谓。

　　马齿苋除了好吃，还开花，开花后的马齿苋就不能再吃了。熬水，总有一些黑色的小种子在水底荡来荡去，凉拌，那些顶在叶尖上的花朵告诉我，它们已经很老了。所以说吃马齿苋，还需要及时采，当采撷时赶紧采，及时入药或入菜。也可以将鲜嫩的马齿苋择好、洗净、晒干，就像南方的霉干菜一样装袋密封储藏起来，什么时候需要用时拿出来泡开食用，晒干的马齿苋经过浸泡舒展，洗净切段做成小炒肉丝，吃起来味道更佳。

甚为遗憾的是，马齿苋的花不能观赏，它花朵太小，花期也短，一朝开放，不久就有黑色的种子纷纷掉落。花香不弄衣，籽却到处飞扬。倒是有一种和它同名的花——马齿苋花，是夏日里的常见。我常把它叫作太阳花，因为花开时它总是朝着太阳，越是阳光照耀的地方，花开越好。在一个文学论坛里，有个叫灰姑娘的女孩经常上传些图片，飞鸟、河流、花卉，其中就有马齿苋花，在用光和构图的处理下，五颜六色的花从不同的角度展现出来，灿烂得毫无顾忌。它还有一个好名的名字叫“半枝莲”。多年来，我种得最多的也是马齿苋花，它可以播种，也可以扦插，容易繁衍养活。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夏天，家里没有多少花养，唯一年年种植的就是马齿苋花。我们用花盆加入底肥来养它，用破洞百出的洗脸盆养它，用罐头盒装上土养它，甚至用形形色色的自制花盆来养它，马齿苋花都不挑剔。四方小院的墙根下，种的都是马齿苋花，只需要一点点泥土，马齿苋花就开得很好。花有黄的、白的、粉的、深红的。它的茎与马齿苋相同，叶却如松针，有厚厚的肉质，只是短促了些。它们不葡匐在地，而是挟着花昂立于脚下的泥土，每一片绿色的叶子，都饱蘸着生命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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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骆艳英  陈杜艳

插       图：网络

篆       刻：裘庆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