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林毅
时下,无论是家庭聚餐,还是下馆子吃饭,点个小鸡炖蘑菇,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在我家,只要是做了这道菜,妻子都会在鸡块上故意摆上几个蘑菇,这事只有我俩心知肚明,我知道她在逗我,还想让我说儿时采蘑菇的趣事。
幼时,采蘑菇是我勤工俭学的主要收入。当秋风吹落一片片黄叶,秋雨送来一阵阵凉爽,就是我们采蘑菇的好时节。离村庄六七里路的牛郎顶,有成片的松树林,这儿的蘑菇个大味正,是乡亲们采蘑菇的好出处。秋雨绵绵的早晨,村里男女老少,挎着篮子、拿着小铲子,包上几个煎饼,像赶集似的,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结伴而行,向着松树林奔去。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了深浅不一、杂乱无章的脚印。
我和发小猴子跟在大人们的身后,翻过一座岭越过一座山,当我俩气喘吁吁赶到山里时,发现有的人都采了大半篮子。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泄气。没采到蘑菇,汗水却溻湿了衣衫。这还不算,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早晨的露水,采蘑菇的时节多雾多雨,大清早,即使不下雨,亮晶晶的露水珠子也会把鞋子和裤角湿透,潮乎乎让人难受。此外还要防着蛇,若不小心踩在脚底下,准会“嗷”得一声吓个半死。如果不慎招惹了隐藏在树枝上的马蜂窝,那就更惨,非把你蜇个鼻青脸肿,嘴歪眼斜不可。
我们两个小孩子,第一次采蘑菇,也不知哪里有,就跟在大人后面到处乱转。也是着急,猴子这个时候要撒尿,转身就往草丛尿起来,一道抛物线,亮起一道彩虹。你说怎么那么巧,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在草丛下面,有一片蘑菇,像一把把盛开着的小伞。这些蘑菇姿态各异,有的细长挺拔,有的粗壮均匀,有的矮矮平平,扁头扁脑。它们的颜色也互不相同,有的一袭白衣,宛若仙女;有的色彩斑斓,犹如盛装出行的公主,尽情的舒展着身姿。伞盖有大有小,大的如娃娃的手掌,小的还没开出伞面来,只是一个直直的菌杆,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
“这里有蘑菇,别尿了!”我赶紧喊道。猴子此刻也看到了,赶紧把尿憋回去。我们拨开带着尿的青草,晶莹的尿珠儿悠悠晃晃,轻轻一动便滚落下来。有的还在蘑菇顶上滚动着,让你在心里打个问号,采还是不采?拿在手里的蘑菇,闻闻还略带一股尿骚味,我俩哈哈大笑,不管不顾就往篮子里采。
偶尔我俩还会高喊一声,这既是自己采到好蘑菇的喜悦之情,也是向大家报告自己位置,便于相互之间保持联络,不至于在松树林里迷失方向。
听老人们讲,牛郎顶山中的蘑菇有二三十种呢,尤其以松树根旁的蘑菇为佳,这种蘑菇通常是红褐色的,上面粘粘的有一层膏脂,不仅肉质好,味道也鲜美,是炖小鸡的绝配。如果在一棵树根旁找到一个,便能大的拉小的、小的连大的,挖出许多的蘑菇来,要是你运气好的话,这一个地方就能采到好几斤。那时,山上的蘑菇特别多,一窝一窝的,很快就能采一篮子。天气好的话,上午找块光滑的石头晾晒,下午就能晒半干。山风习习,野菇飘香,那景象煞是喜人。
而今,置身于大山之外的我,进城已经三十多年,当年那个采蘑菇的小儿郎也年过半百,再想爬山采蘑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时,闻着那种透着土气的蘑菇炖小鸡的味道,会勾起我浓浓乡愁,让人回味无穷。
作者简介:林毅,文学爱好者,偶有文学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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