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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作家||【花开的时候,您却离开我】◆冯秀荣

作者简介

冯秀荣,女,中学教师,滨州市作协会员。山东阳信人,现居于惠民,1999年开始发表第一篇小小说《希望》,文章曾在国家、省、市各级征文比赛中获奖,曾经在《滨州日报》《大众日报》《校园文艺》《乐安文苑》上发表散文、随笔等。坚持我手写我心,相信最美的文字都是心灵深处流淌出来的歌。

花开的时候,您却离开我【原创】

清明节,放假了。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许多人出去旅游了。有人问我:你没有出去玩吗?我说:不想动。其实,在我内心,有一个坎:以为清明节,是让我们来寄托对祖先的哀思的,这个时候出去玩,不好,会扰了先人的灵魂。所以,会尽量避开这个节日。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种感觉而已。

对于清明节,在娘离开之前,我是没有任何概念的。四年前的今天,母亲因心脏病猝然离世,从此,我开始变成一个流浪的孩子,那一年,我感觉我的生命里没有春天、没有花开、没有家园,从那一年的清明节开始,我懂得:灵魂里有一种痛,叫做失去;生命中有一种伤,叫做不再有你;人生中有一种悲:叫做无法弥补。

四年来,时光如水一样慢慢冲淡了许多东西,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我们慢慢从失去亲人的的悲痛中回归现实。今天早晨,我和先生去公园跑步,看到公园两旁一路花开,心情很好,于是就一直拍拍拍,回到家,就卧在沙发上看照片,看完之后,我在朋友圈看到别人转发的一篇文章,题目是《清明寄哀思:世界上最牵挂我的那个人走了》,作者张新涛怀着对母亲的无限眷恋和思念,写尽了一个儿子的追思之情,看到一半,我的眼睛湿了,我感同身受,我想起我的娘,想起四年前的今天,娘离开我的情景。

那是2013年的农历三月初六,娘在吃早饭后突然觉得难受,就赶紧给我哥打电话(母亲也会用手机),结果没有接通,一旁的父亲就赶紧去村里找医生,就几分钟的时间,回来后就看到母亲不会说话了,于是家人就赶紧把母亲送到县城的医院里,在那里,做医生的外甥女和其他医生第一时间给母亲进行心脏复苏急救,我是最后一个赶到的,我看到在场的亲人们都表情凝重,我走过去,叫了声:娘。没有回音,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娘你是在等我吗?娘是有千般的不舍和万般的不甘吗?我听到已经20多岁的侄子轻轻呼唤:奶奶,奶奶……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叫奶奶起来吃饭一样,他不相信奶奶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他不相信,奶奶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一刻,我的心碎成一地的伤,那个声音,让我好心疼,多少年之后,那个声音还会撞击在我的胸口。当外甥女和其他医护人员撤走了救护机之后,深深的绝望裹住了我们,我哭着大喊:娘,我来晚了。不记得是谁后来轻轻合上了母亲的眼睛,而我竟幼稚的几次用手去拨开母亲的眼睛说,娘,你看看我。后来,我知道:其实,做医生的外甥女知道已经没有救了,最后还在抢救,一直是等我,怕我难受,因为我是家里兄妹几个中的老小,离家远,她们都心疼我。姐姐告诉我,谁也没有能够和娘说一句话,她老人家就这样走了,我们都没有给她端一杯水的机会,这是让我们最难受的。后来,母亲被我们安葬在老家西南自己家的麦地里。

娘走的那天,离自己的80岁生日还有两个月零一天,临近清明节,之前大约10多天,我和大姐回家,娘亲手为我们包的韭菜素三鲜水饺,没有想到这竟是我们吃到的母亲做的最后一顿饭,也是最后一次和母亲团聚的机会,我们再也没有机会给母亲过生日了,老父亲的生日在2月份,我去的时候顺便给母亲买了一件棉袄,母亲穿着不合适,有点肥,后来心灵手巧的娘自己修改好了,整齐的放在衣橱里,在送葬的时候,看到那件衣服,心里很难过,也稍许安慰,如果是等到母亲生日再给她买,一切更来不及了。

母亲是一个聪慧善良、心灵手巧的人,记得小时候,家家户户都很困难,我们穿的衣服都是母亲亲自缝制的,一个村里,会裁衣服的人很少,每当有人扯了布料需要裁剪衣服的时候,就送到我家里。记得有一次,我们村里的张家婶子,大年三十的拿着布料来了,在农村,春节前的一段时间是最忙碌的,家家户户都忙着打扫、拾掇、买年货、蒸馒头(那个年代都是自己蒸花样繁多的馒头,走亲戚就提着去)当时母亲正在洗衣服,那人说:嫂子,你看看帮俺裁一下吧,早也没有空,我帮你洗衣服。母亲说:不用了。就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赶着给那个人裁好了,我清楚地记得:那人走后,母亲说,怎么好意思让人家洗呢?自己辛苦点,大家能乐呵呵的过个年就心安了。其实,母亲的心里是非常焦灼,因为自己家的一大堆事情还没有做呢!

后来条件好了,人们都买衣服穿了,我们村里的年轻媳妇添了小孩,还是会经常拿着布料找母亲裁剪,已经70多岁的母亲总是很愉快的接受,有时还亲自用缝纫机缝好送给别人。因为母亲的活好,是远近出了名的,她缝制的“小倒卦”小孩子穿着舒服、实用。

母亲有一个堂妹,我们叫她表姨,住在离我们家不远的村边,有一次去我们家里玩,母亲看到她的手冻了,也没有说话。过了几天,她亲自做了一副暖套袖,就骑着三轮车给表姨送过去了(快80岁的老母亲,因为腰疼不能跑)。这样的事情,我不记得有多少了,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外柔内刚,不去表达爱,只用行动践行爱。

在那些一贫如洗的岁月里,母亲用柔弱的双肩帮父亲撑起了这个家,倾尽一生的心血养育了我们兄妹5人,并躬身践行,合众亲,睦乡邻,爱幼小,敬老弱,扶病残,济困乞,她用自己的爱和善良滋养了一方水土,是一个用生命诠释真善美的人;一个平凡的不曾被人知道姓名的人;一个一生隐忍委曲求全的人;一个影响了几代人的人;一个写不进史书却把无数的儒家经典根植在我们心底的人;一个不会讲高深理论却践行着中华传统美德的人,她,就是我的母亲——吴梅英。

我一直想为母亲写点什么,却总是觉得自己肤浅的文字不能够表达深深母爱的点滴毫分,又总是未曾提笔就泪水潸然,无法成章,思绪混乱,今天看到别人的文章,又适逢母亲的忌日,就有感而发。当我卧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看着阳台上正在盛开的沙漠玫瑰,看着窗外小区里盛开的各色小花,却再也看不到母亲那张熟悉的慈爱的脸,再也看不到那个把父亲和所有亲人都装在心里的人。我一直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花开的时候,您却离开了我?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正值我们的家乡梨花遍地开,那满园的芬芳和成片的洁白总会吸引无数游人来看梨花,而予我,却成了一道永恒的伤。因为,这个时候,我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娘,想起娘一个人走在春天的路上,相比是上苍垂怜她的善良,让朵朵梨花,作为陪伴她的礼物,让她安歇,春暖花开,四季同在。

又是一年清明时,又到母亲忌日,将此文作追思。母安,儿女才安;母好,儿女皆好;母在,日月同在。

母亲在我心里,永远,永远……

母亲是不败的风景,是不老的春天,是生命的永恒。

有母亲的日子,连呼吸都是温暖的;没有母亲的日子,连春天都是无法呼吸的。

我记得母亲安葬好后,父亲很严肃很认真的说了一句话:“贤妻良母,这四个字,她担得起”。之后,我们的眼圈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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