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秋天
文图/王永港
1
在所有的季节里,爷爷一直深爱着秋天,就像深爱着奶奶一样。
不仅仅是爷爷,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深爱着秋天,并不仅仅是因为秋天的绚丽多彩,也不仅仅是因为秋天的天高气爽,云淡风轻,仅仅山坡上那红的、黄的庄稼,就惹的人们心里痒痒的。
没有风,一大朵一大朵的白云在湛蓝的天空里来回飘荡,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庄稼的清香,大豆、玉米、高粱……还有那红彤彤的山楂、苹果……
爷爷已经安奈不住心里的激动,抬头看看天,看看那南飞的雁,牵上老黄牛,拿着镰刀,急匆匆赶到田里。
镰刀早就磨得嚯嚯发光,镢头早就打磨的闪闪发亮,所有能用上的家什,早就准备妥当。
“是时候了!”
爷爷对着奶奶说,对着老黄牛说,对着晴朗朗的天空说,对着这个秋天说。
2
奶奶曾经跟我说过,每年秋天,爷爷都会整天整天的待在山坡上,田野里,忙着秋收。
爷爷热爱着秋天,是因为爷爷一直热爱着这片土地,眷恋着这片土地。爷爷曾经说过,土地就是农民的根,只有有了根,我们农民才能生存下去。爷爷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爷爷对土地的爱,甚至超过对子女的爱。
我曾经多次跟随爷爷秋收,见证过爷爷对这片土地的爱。那种痴迷的爱,只有农民才能真正体会到。
奶奶对我说过,那些年,家里穷,吃口饭都很困难,要想养活八个儿女,更不容易。
但是,爷爷做到了,而且做的特别的好,我常常想,在那样艰苦的岁月里,能养活八个儿女,是一件伟大的工程,而爷爷功不可没。
奶奶常常说起些难忘的日子,说着说着,眼里就含着晶莹的泪珠。奶奶说,天还未亮,爷爷就早早起床,牵上那头老黄牛,扛着镢头,一个人,走在寂寞的山路上。只有那些不知名的虫儿在使劲的叫着,清脆的响声流淌在寂静的夜里。我想,爷爷一个人是孤独的,但他不是寂寞的,有老黄牛作伴,有虫鸣作伴,有天上的星星作伴,还有那些待收割的庄稼作伴。
3
我喜欢跟随爷爷去秋收。
奶奶说我不是去帮忙的,纯粹是去捣蛋的,然而,爷爷总是欣然答应我。
“嘿呦,嘿呦!”
爷爷一个人,正在地里劳作着。
破旧的毛衣在风中飞舞着,镢头扬的高高的,在空中划一个半孤,重重的落在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爷爷,看,咱家老黄牛在天上那!”我抬头看着天上飘荡的大朵大朵的白云,对爷爷喊着。
“哎,知道咯!”
爷爷嘴里答应着,手里仍旧不停的挥舞着镢头,身后跟随着一群饱满鲜红的地瓜。
“爷爷,看,好大的一只蚂蚱!”
我在草丛里忙活着找蚂蚱,嘴里跟爷爷嚷嚷着。
“哎,好孙子,多戴几只,晚上回家让奶奶给你用油炸着吃!”
爷爷仍旧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镢头。
“哎吆,哎吆,爷爷,螃蟹夹到我的手了。好疼,快过来!”
我故意大声地喊着。
爷爷急忙扔掉手里的镢头,慌忙跑过来看我的手。
“小狗日的,才多大点螃蟹,不疼的。”爷爷一边笑骂着我,一边轻轻地从我手上拿下那只小螃蟹。
很多时候,我都会安静的躺在田埂上,抬头看天,看天上飘荡的大朵大朵的白云,在风中自由自在的游荡着,偶尔有一群南飞的大雁,一会排着人字,一会排着一字,鸣叫着飞向远方。我的思绪,忽然的也飘向遥远的远方。是的,我从小就想离开家,离开这个小山村,到遥远的地方。
爷爷说我的心野,这片土地盛不下我。同时告诫我,无论我走多远,无论我在何方,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根,那片生我养我的地方。
4
又是秋天了。
一片一片的黄叶在风中飞舞着,打着旋,像一支支蝴蝶,飞入花丛中。
辛苦了一辈子,劳作了一辈子,倔强了一辈子的爷爷,最终一抔黄土,成为了他的最终归宿。
爷爷的坟前,长满了他生前喜欢的庄稼,大豆,高粱,玉米,地瓜……
泪眼朦胧中,我恍惚看见爷爷在地里,高高的扬起镢头,破旧的羊毛衫,在风中凌乱的飞舞着,正嘿呦、嘿呦的忙着秋收呢!
作者:王永港,80后,日照莒县碁山镇人,居单州,一个为爱而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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