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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眼

友人评价我:率真,随性,固执,另类,不惧风雨,不慕荣华,遇见太阳就温暖,来了冰雪就沉睡。我颔首致意的同时,默默把“沉睡”二字改为“静眼”。

不愿意做一个鸵鸟,也不喜欢掩耳盗铃的故事,所以无论是面对自家雪也好,他人瓦上霜也罢,我都不会选择视而不见。从小到大,我身上都充斥着一股痞气,一股不明所以的江湖气,虽担不起行侠仗义的名号,但遇见不平事,仍会意难平,遇见伤心事,仍会上前关照。

不久前,写文到凌晨一点,睡前习惯性翻看一下朋友圈,发现有个微友的朋友圈写了如下心态:活着真累,不如一死了之。我的心一紧,本能地想去关注,生怕他真的在这样一个深夜轻率对待生命。我查看了他的微信名,是做汽车美容生意的,看了他的朋友圈,仅有的几个关于汽车保养的知识。我似乎明白了他的困境,于是决定私聊他:

“你好先生,你我虽并不相识,但我仍好奇你为何在深夜发出关乎生死的文字呢?”

“你好,我就是觉得活着太累。”

“怎么,生意不好吗?”

“是的,养活一家老小都费劲。”

“确实,这几年疫情原因,生意惨淡。比如我吧,我的车放车库很久很久都不开了,天天上班骑电动车,油费太贵,保养费也省了。”

“哦,怪不得我的汽车保养店生意这么差呢。”

“可不是嘛,大伙都这样,不独你难过。”

“哦哦。可是,我现在快在城里混不下去了……”

“降低期待,不要难为自己,虽然我知道由奢入简难。人的悲喜虽并不完全相通,但大概情形还是相似的。”

“嗯。我今晚喝了点,心情很差。你这样一说,我好多了。很多话,不能跟家人说呀,怕他们受不了。”

“感谢你没嫌我多管闲事,希望你能好好睡一觉,天亮了,孩子还等着你送他上学呢,哈哈。”

…………

在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人们起点不同,路径不同,乃至遭遇不同,命运不同。有人认命,有人顺命,有人抗命,有人玩儿命,希望和失望交错迭生,倏尔一生。

我的言行,在一众人眼里注定是滑稽的。可是,这个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于孤寂之中走来,春夏秋冬,于静默中消逝,无需向任何人证明我的存在。单枪匹马的战斗,才是一个人行走世间的本相。而我的战斗,就是与陈旧事物之间的战斗,与那些司空见惯的矫情进行战斗,与那些露骨的伪装进行战斗,与那些促狭的人事进行战斗。尽管我经常被打败,但至今未曾倒下。

昨夜我的梦着火了,烧毁了大部分的记忆,因此我的梦透明得只剩我的孩子,我的姐妹了。我梦见我的孩子笑着向我奔跑,咯咯笑声催开了满树桃花。我梦见了我的两个妹妹,她们骂我不懂得照顾自己,骂我不懂得收敛臭脾气,和儿时一样,然后又狠狠地把精心给我买的礼物一股脑扔给了我,她们的骂声,揪出了我满脸的泪花,甚至滚落成珠玉。

当我轻盈地醒来,我不再装模作样地拥有很多朋友,而是毅然选择回到孤单之中,以真正的我开始自由的生活。只有在自由中才有机会抓到真正的哲思。最近喜欢上了《说文解字》,对汉字的解构和解读真的是别有风味。譬如“孤独”二字,两个字拆开,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稚儿擎瓜柳蓬下,细犬逐蝶深巷中。此种情味,你不懂,我不怪你,毕竟少数。

在潜沉中,我决心把所有的夜归还给星河,把所有的春光归还给疏疏篱落,把所有的慵懒沉迷与不前,归还给过去的我。愿明日的我,胸中有丘壑,立马振山河。你知道的,这里的我不仅仅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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