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子,我对你姥的想念就像这山头的风,连没个方向都没有。她九十二岁走的,那么平静安详,按理说我不该那么想她。可我就是想呀。吃饭时会想,摇蜂蜜时会想,睡不着时会想,坐在这山头吹风时也会想。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五十岁的小姨捋了捋散落额前的灰白相间的头发,眼睛里雾起了一阵山岚。
答案只能是沉默,只能是那浩浩荡荡的沉默,随着那漫山遍野的野草起起伏伏。我陪小姨坐在山头,良久无言。
山脚下。熟透了的麦子站在泥里不知所措,几点雨滴过来,麦穗天真地发起绿芽来,一个驼背的老农趔趔趄趄。这新芽,这麦香,这诡谲的作品却也只能用沉默刻画。
就像想起盛夏夜里,伴着虫鸣,伴着婴孩的啼哭,夫妻的吵闹,一树夹竹桃越开越大力,晚风轻轻,落下一地隐秘且细碎的时光之影。
自然是我们灵魂的对应物。当我读到这样一段话时,我在深夜里被狠狠触动,心中便像是那暮春的绿水上纷纷扬扬落满了的泡桐花,是一种惆怅却又了悟的心,辗转反侧。
与远方的鲜艳比起来我更爱这旷野里的草,像微皱的锦缎铺陈,岸边的飞蓬和野蔷薇也举着各自的梦。我深陷在这辽阔的对白中,任潮湿蔓延,直到锈了我的骨头。没有比这更柔软更坚硬的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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