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世珍
《中说》也称《文中子》，作者王通是初唐“四杰”之一王勃的祖父，出身名门望族书香门第，族居龙门。隋开皇四年，文中子出生，其父筮之，遇坤之师卦，其祖父解卦说：“素王之卦也。何为而来？地二化为天一，上德而居下位，能以众正，可以王矣。虽有君德，非其时乎，是子必能通天下之志。”遂名之曰“通”。果然，王通自幼就怀有天下四方之志，受过名师调教，“盖受《书》于东海李育，学《诗》于会稽夏琠，问《礼》于河东关子明，正《乐》于北平霍汲，考《易》于族父仲华，不解衣者六岁，其精志如此。”(《文中子世家》)。王通到弱冠之年，慨然有济苍生之心，西游长安，拜见隋文帝，隋文帝在太极殿召见了他，趁机献奏《太平策》十二策，“尊王道 , 推霸略 , 稽古验今 , 恢恢乎运天下于指掌矣。”帝大悦，曰：得生几晚矣，天以生赐朕也！但公卿大臣不悦，恐后有萧墙之衅，王通知道自己的“道”将不被推行，于是作《东征》之歌而归，歌曰：“我思国家兮远游京畿；忽逢帝王兮降礼布衣；遂怀古人之心兮将兴太平之基；时异事变兮志乖愿违；吁嗟道之不行兮垂翅东归；皇之不断兮劳身西飞。”以后曾有多次朝廷召见，封官加爵之机，始终没有出仕，在家著书立说，课业授徒。
王通依据并模仿孔子作“六经”的精神和行为而续六经，将自汉到晋的诏命加以删削讨论，做成了《续书》，又把他以前的乐府诗歌加以修改调整，编成了《续诗》。再对自晋太熙六年到隋开皇九年的历史作了褒贬叙述，完成了《元经》，据说此外他还搞了《赞易》《礼论》《乐论》等，合起来被称为《王氏六经》，可见他是一位学习圣人并以圣人自居的儒者，可惜他的“续六经”全部散佚，只有《中说》尚能部分体现他的思想言行。
《文中子世家》载：“九年而六经大就，门人自远而至：河南董常，太山姚义，京兆杜淹，赵郡李靖，南阳程元，扶风窦威，河东薛收，中山贾琼，清河房玄龄，巨鹿魏徵，太原温大雅，颍川陈叔达等，咸称师北面，受王佐之道焉。如往来受业者不可胜数，盖千余人。隋季，文中子之教兴于河汾，雍雍如也。”可见，他的学生是威然赫然的“伟人”阵容，是隋唐的开国元勋和当代大儒。刘禹锡的《神道碑》载：“游其门皆天下俊杰，当时伟人，咸出其门。”历史上出现的大唐盛世尤其是贞观之治，是王通为之提供了思想和人才基础，是唐代政治的奠基人。
王通病逝后，门弟子数百人在一起商议，“吾师其至人乎！自仲尼以来未之有也。礼：男子生有字，所以昭德；死有谥，所以易名。夫子生当天下乱，莫予宗之，故续《诗》《书》，正《礼》《乐》，修《元经》，赞《易》道，圣人之大旨，天下之能事毕矣。仲尼既没，文不在兹乎？易曰：‘黄裳元吉，文在中也。’请谥曰文中子。”可见，王通是被门人私谥文中子的。
文中子唯一遗世的《中说》在晚唐、宋时就被人们追捧，其中不乏有刘禹锡、李翱、皮日休、陆龟蒙、司空图、徐铉、司马光、朱熹等，直到近代仍有纪昀、姚际恒、梁启超、章太炎等推崇备至。《中说》的涉及面广，几乎对中国唐代以前的政治、经济、历史、文化以及文学艺术等都有所议论，具有一定的历史价值和学术价值，大抵是依据传统儒学的“六经”原则与标准，取舍前代，臧否目前。当然也体现了丰厚复杂的历史积累与变化。《中说》里记述的王通的形象比较丰满，从他身上可以概见当时儒者的一般性格、操守和选择，从而感受到传统人文精神的承继与转变的气息。其文本形成亦如《孔子家语》《论语》、扬子《法言》，是一部门人对问之书。在历史的不同时期流传着多种不同版本，多已失传，唯一继承下来的是十卷本，即北宋阮逸的注释本，在《序》中所言：“《中说》者，子之门人对问之书也，薛收、姚义集而名之。”
——本文刊载于2017年《北海道》秋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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