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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 年

作者|李玉红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据说,罗大佑写这首歌的时候,是1979年。我计算了一下,1979年,我开始读一年级,而我的童年远不是歌曲中描述的这样子。

       吃不饱的童年

       1971年秋天我出生时,家里已经有四个从十岁到三岁不等的姐姐。而劳力只有父亲一人,母亲作为女性,再能干也只能拿半个劳力的工分。所以,我家的粮食严重不足。印象中有这么几件难忘的事。

       我五岁那年,家里来了个“交换郎子”(货郎),是爹的熟人,到了午饭时间,他也不走。爹让娘做饭。娘不情愿地拿起面瓢和笤帚去扫了扫面瓮,好不容易扫出一点点面,做了几碗疙瘩汤。交换郎子喝完一碗,又喝一碗。我站在旁边,看着他喝,娘也在旁边等着。娘后来说,真是气人,有个孩子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呢,也不知道给孩子留点......

       再大点,我记得自己端个碗,去二叔家里借一碗面;记得春天吃过的柳叶,涩涩的;记得夏天吃过的马扎菜,酸酸的;记得秋天吃过的地瓜,熬着喝,摊成煎饼吃;记得冬天吃过的一袋袋的胡萝卜,蒸着吃,煮着吃;记得过年吃过的腥菜:煮大骨头的汤子,放进晒好的菜樱子或者海带,煮一大锅,吃一正月。

       当然,也难忘偶尔吃过的一次肉水饺。过年了,队里死了一只羊,我家分得几两羊肉。娘把羊肉剁了剁,包到饺子里了。一听到有肉可吃,姐妹们恣的一蹦老高!急乎乎把饺子塞进嘴里,囫囵吞枣就往下咽。咽到一半,觉得滋味不对,想往外吐又吐不出来。我记得妹妹当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娘忙不迭地解释,这是羊肉。那次“羊肉水饺”之后,我家好几个姐妹再没有吃过一口羊肉。私底下我们姐妹几个还怪娘,好不容易吃一次水饺,还让这羊肉给糟践了!

       穿不暖的童年

       小时候,春夏秋三季,穿的都是姐姐们穿小了倒下来的那一两件褂子,冬天就一件“光腚棉袄”(棉袄里外都光秃秃的,既没有内衣,更没有外套)。寒冬腊月,睡在光光的草席上,一床被子勉强裹身。据爹娘说,我刚出生的那年,家里穷的把所有的门都卖了换了吃的。食不果腹的年代,谁又有精力去考虑穿什么!

       关于穿,我的记忆里有以下几件印象深刻的事。

       小时候穿过的最漂亮的一身衣服。那年我七岁,正上育红班。娘想让我回家看一岁的妹妹,怕喜欢上学的我不同意,于是提了一个我难以拒绝的交换条件:你来家里看妹妹,过年的时候我给你做一身新衣服。于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那个喜欢上学的我被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的我彻底打败了。于是,我回到家里,帮娘照看妹妹。作为交换,娘真的履诺给我做了一身花棉袄花棉裤。那身红底百花的棉袄棉裤哟,不止亮了整个冬天,还闪亮了我的童年!至今想起来,眼前依然跳跃着那个美美的小姑娘!那一年,新衣服一上身,我立即成了全村最靓的妞!

       那条没有得到的围巾。日子虽穷,但每逢过年,能干的娘总是想方设法给我们姊妹们做双新鞋的,若条件允许,也会轮换着给大家置办一件新东西。但是,娘并不总是说话算数的。有一年过年,娘给四姐买了一条围巾,黑底红点的长围巾,围在四姐脖子上,实在是太好看了!见我眼馋的不行,娘说,明年给你也买一条。听着娘的话,我似乎看到了希望,满心欢喜地开始了盼年,盼着明年过年也能有一条属于我的漂亮围巾。终于盼到了过年,不知道是娘忘了自己的承诺,还是实在是买不起了,反正,我没有得到那条新围巾……

       第一件新褂子。有一年过年,娘给我做了一件红褂子。过年事情多,娘没来得及给褂子开扣,我便迫不及待地自己动起了手。由于缺乏经验,一剪刀下去,剪出来个四边形!懊恼的我只好在姐姐们的帮助下,给扣眼打了个补丁。少有的一次穿新衣服的经历,却是带有缺憾的。大概也正因为如此,才格外地难忘吧!

       第一件的确良上衣。五年级毕业的时候,我有了自己的第一件的确良上衣,天蓝色的,略带点褶皱,就像现在的彩色皱纹纸。我穿着这件衬衣,去参加了片区的初中招生考试,心情美的就像花间飞舞的蝴蝶。结果,我以第一名的入学成绩进入了初中。

       自得其乐的童年

       童年是贫穷的,但又是快乐的。那些苦中作乐的日子,经常泛上心头。

       拔草拾粪。小时候,家家户户都养鸡、鸭、鹅、兔子和猪。这些家畜的收入成了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而这些家畜都吃草。所以,放学后拔草,就成了我们姐妹们的主要任务之一。爹给每人备一个篮子,大的挎大的,小的挎小的,一起到地里去拔草。由于家家户户都需要饲料,所以拔草的地界就需要好好考察。玉米地、水沟旁、山坡里、河滩边,都是草生长的好地方。杂草拔过一茬,很快又长出一茬,真的有点“野火烧不尽”的感觉。雄赳赳气昂昂地挎着满满一篮子草回家,接受娘的“检阅”和夸赞,“劳动最光荣”便不再是一句口号了。我家姊妹多,有时候爹会将我们分成两拨,一拨去拔草,一拨去拾粪。柴禾园、水湾边是捡拾鸡鸭鹅粪便的好地方,偶尔也会在村头捡到牛羊的粪便。看到这些粪便的时候,想到的是庄稼的好肥料,所以眼里是放光的,哪里还闻得到臭味!

       玩游戏。麦收后的中午头,阴凉地里,某处光滑的石板上,女生们常玩抓石子。抛起一个玻璃球,同时把手里的四五块小石子撒到石板上,随着玻璃球弹起落下,抓起一块、两块、三块石子。谁抓到的多谁赢。石子输没了的,问对方借。后来,大姐谈了男朋友,准姐夫会木匠,我便有了自己的第一套小木块:将小木块的六个面分别涂上不同的颜色,把所有的小木块先翻成同一个颜色,再一一抓起来。谁抓的多谁赢。踢毽子是冬天常玩的游戏。课间十分钟,女生们聚在一起,比比谁踢的多,正着踢,反着踢,右脚踢,左脚踢,技术好的,连续踢个一二百个不成问题,技术差的踢五六个就掉了。所以,如果是自由组合,那些踢的不好的同学是不受待见的。玩这两个游戏,我是大家争抢的对象,至今技艺尚可。

       读书。那是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学费都是拿鸡蛋换来的,弄点精神食粮更是奢望。能够看得到的,就是课本和小人书。发下课本来,闻着油墨香,我们便开始了阅读。先是语文,一篇篇课文,一张张图片,一道道练习题,还没等拿回家,整本书已经读完。然后是数学,一个个章节,一道道题目,都要读一读做一做。遇到不懂的,就问姐姐们。看完自己的,再去看姐姐们的语文,如饥似渴地读。家里稍微宽裕一点的同学,家长会给他们买几分钱一本的小人书,等他们读完了,问他们借着读。总之,一切有字的东西,都要细细地读,决不放过。因为读得认真,所以记得扎实。至今,我还能背过好多小时候的课文。

       “什么时候才能像高年级的同学/有张成熟与长大的脸/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盼望长大的童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长大的童年。”日子倏忽间过去了,童年早已离我远去,但抹不掉的记忆,却永存。

       ——本文刊载于2019年《北海道》冬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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