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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宏观语言学的方法之一:语言功能现象的综合考察

法、德、美三大词汇糸统是宏观学术的命根子,无论正面研究三大原创思想,还是从反面质疑西方人文学术范式,所依据的事实都是三大词汇糸统。宏观语言学以语言运用功能现象为对象,就从对象本身提供了这正反两方面研究的直观性依据,实在功不可没。笔者如此操作和琢磨,发现了两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一是中国文化中的道、义、礼这三个要害词语至今末能有一致的令人信服的阐释,从而极大地影响了对中国文化的正确研究;二是对西方人文学术范式玩概念游戏的根子有了切实把握。本节先谈第一个问题。

我把道、义、礼三个词的学术处境与状态,概括为三句话:众说纷纭的道,无人问津的义,错误频出的礼。道的众说纷纭,至少可从四个方面加以考虑,就是先秦以来关于道的词汇表现的道的原创思想,这是未知数,这是一个主要方面。第二个方面,关于道的理论,如《荀子》中的《君道》《臣道》《子道》,《淮南子》中的《原道训》,《文心雕龙》中《原道》等文章以论道为内容。第三方面是宋代兴起的道学,《宋史》中的道学传,表明道已形成专门学问。第四方面的事实,就是近百年来学界关于道的研究动态。据笔者所知,金岳霖于1940年出版了《论道》一书。冯友兰先生的《中国哲学史新编》花大篇幅讨论了宋代以来的道学。杨国荣于近年推出了哲学专著《道论》。笔者通观所有这些的语言功能形态,发现在共同的道字背后隐藏的是不同的思想观念,而后三者均不同程度地脫离了原创道思想,并且是递进式地一个比一个相距遥远。这种等而下之的学术趋势,从一个具体侧面反映了人文社会科学不仅未能与时俱进地发展,反而是日益颓败,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杨国荣的《道论》就叫人忧虑,然而此书获得三版殊荣,反映了学界缺乏区分优劣的客观标准,更增添了忧虑。这涉及学理太多,此处不能详谈。笔者由此产生了建立宏观道学的二级学科的设想,用以专门研究上述四个方面的事实。

中华民族从伏羲氏画八卦就首创了道的观念,此后五千年,一直到今天,依然在谈论道,然而没有形成符合实际的结论。我认为是一个几千年始终处于认知过程的问题,通过宏观道学的整合性研究,应区分是非,得出应有的一切事理结论,并且打通古今对话的渠道。

再说义,原创性的义是道德规范之一,可义到底何指,种种言说遍地都是,可无人加以整合性阐释。另一方面,相关成语不少,如见义勇为、大义灭亲、义不容辞、仗义疏财,还有义不食周粟、义不缔秦等历史故事,而这些义到底是什么,并无确解。更有意思的是,汉语现代化转型后,双音节和多音节含义的词汇量很大,古人当然不知何指何谓,但今人作为炎黄子孙,则有责任把古代之义同当今含义之词汇联糸起来加以思考,以便承传古义之精华思想意义。例如宪法中的社会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民法典》中的法定义务,同中国古代的义思想的内在联系如何理解,实在是太重要的问题有待解决。

至于礼字引发的学人频繁出错,要害在于法律专业之外的各学科学人都不知道中国古代几千年的法律分为礼与刑两种形式,而是当作一般人文现象进行谈论,故低级的奇谈怪论充斥,污染了学术环境,造成了知识、理论、思想的许多混乱,却至今未能引起注意。

说实在的,本节所谈道、义、礼三个要害词汇的丰富、深刻内容,且有极大现实意义和学术意义的问题,以前只有零星感触,并未形成糸统学理。在建构宏观语言学的原理大纲过程中,这些零星的感悟才条分缕析呈现出来。借此机会,呼吁学界在研究宏观语言学时,务必把上述的道、义、礼作为重要课题,予以攻关,取得突破性的成果。因为,这是学术和现实的双重迫切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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