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难以忘记你容颜。”
如果莫奈听到这首歌曲,他会想到谁呢?
Monet Painting on His Studio Boat,Edouard Manet(爱德华·马奈《莫奈在船坞工作室写生》),1874
1865 年,24 岁的莫奈正在筹备巨幅油画《草地上的午餐》(法国巴黎奥赛博物馆藏),在塞纳河边,他邂逅了 18 岁的卡米耶。卡米耶少女般的天真纯洁,犹如下凡人间的精灵,浑身散发着让莫奈着魔的光彩。于是,莫奈邀请卡米耶做他的绘画模特。
在那之后,仿佛追光少年终于在生活中得到了自己的光。卡米耶注定要成为莫奈画中歌唱的小鸟。于是,他们很快坠入爱河,卡米耶从画中走向莫奈的生活里,又从生活走入他的内心世界。
1866 年,莫奈仅用 4 天时间,以此生挚爱卡米耶为模特,创作了第一幅个人肖像画《绿衣女子》(德国布莱梅美术馆藏)。
带着对卡米耶浓浓的爱意,莫奈将背景简单化,并且让卡米耶背向观众,营造出一种神秘的美感。
不仅如此,尽管选材和表现都不符合主流的审美,《绿衣女子》还是被选入巴黎官方沙龙进行展览,成就了莫奈早期的辉煌。
随后的 1887 年,受《绿衣女子》鼓舞,莫奈又创作出“外光画”代表作《花园里的女人们》(法国巴黎奥赛博物馆藏)。
这幅作品尺寸巨大,莫奈为此把庭院当作露天画室,还专门挖了一条长沟把画布放下去。并且创造性的给画布安装滑轮,让画布能够自由升降。
在这幅画中,无论是人物还是风景都被光线围绕着,即使是空气也让人觉得具有光感。
草坪上的鲜花、大片浓绿的树叶、妇女衣裙上的花饰、远处的天空、穿透阴影的光线形成鲜明的对比,使色彩的多样性得到充分发挥。
然而,这幅莫奈倾注了全部心血的作品,却并没有《绿衣女子》那么好运,它被官方沙龙彻底否定了。
莫奈的艺术作品遭到质疑,两人的生活难以保障;他们的关系也因为卡米耶的模特儿出身不被莫奈家人承认。身为商人的父亲甚至逼迫他们分手,并中断了莫奈的经济来源。他们不得不举债度日。
我们不知道卡米耶是否迷茫失落过,毕竟生活难以为继,现实的残酷打压几乎将莫奈送上绝路。
1867 年,他们迎来了第一个孩子吉恩,并画下这幅温情脉脉的《摇篮里的吉恩》(美国华盛顿国家美术馆藏):
孩子的降临,让清贫的生活,多了许多欢乐。
同年,莫奈创作了《骑在木马上的吉恩》(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1873 年,莫奈描绘出清新美丽的《阿让特伊的罂粟花田》(法国巴黎奥赛博物馆藏)。
1874 年,爱德华·马奈创作的《莫奈一家在阿让特伊花园里》落笔(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苦情的生活孕育着伟大的爱情。
卡米耶毫无怨言为三个人努力生活,用挂在嘴边的微笑支持莫奈,支持着共同的家园。这微笑像春日里的暖阳,退散冬日的寒冷,照亮莫奈心头的阴郁。
生活似乎因为这份坚强和向上的阳光有了转机。
不久之后,卡米耶被莫奈的家庭接受,同时,莫奈的绘画风格也逐渐被大众接受。
《日出·印象》是莫奈于 1872 年在勒阿弗尔港口画的一幅写生画, 在送往 1874 年首届印象派画展时,并没有标题。一名新闻记者讽刺莫奈的画是‘对美与真实的否定, 只能给人一种印象’。莫奈于是就给这幅画起了这个名字——《日出·印象》(法国巴黎马尔莫坦美术馆藏)。
它作为一幅海景写生画, 整个画面笼罩在稀薄的灰色调中, 笔触画得非常随意、零乱, 展示了一种雾气交融的景象。日出时, 海上雾气迷朦, 水中反射着天空和太阳的颜色.岸上景色隐隐约约, 模模糊糊看不清, 给人一种瞬间的感受。
原本以为故事就此落幕,才子佳人能够永远幸福。
就像 1875 年作品《撑阳伞的女子》(美国华盛顿国家美术馆藏)、1876 年作品《卡米耶在阿让特伊花园里》(法国巴黎奥赛博物馆藏)那样。
但是就像所有童话故事一样,跌宕起伏的剧情才是人生的本来面目。天妒红颜,度过艰难岁月之后,卡米耶的身体每况愈下,缠绵病榻。
莫奈看在眼里,疼在心头,这个无助的男人不知道如何表达对妻子的感恩和怜惜,只好把所有的情感倾注到绘画中。
在这幅十年时间创作的《红围巾:卡米耶画像》中(美国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藏),莫奈大胆使用了白色,将色彩范围限制在画面的中心区域,真正做到了‘惜色如金’。同时,运用具有补色关系的红绿搭配,突出了逆光中的暗红色头巾,而暗红色头巾更反衬出卡米勒略显疲倦的面容。
曾以《日出·印象》一举成名的莫奈,在这幅《红围巾》中为我们展示了他头脑中对于‘雪景’的印象,而夕阳微妙的粉红色反光更丰富了这一印象。画面表现了莫奈在屋中作画,一抬头看见夫人卡米耶从门前偶然经过,窗外的妻子向屋内匆匆一瞥的样子,她疲倦的目光牵动着莫奈的心。这一瞬,成为经典的永恒,更加深了转瞬即逝的时间感。
离别的日子终将到来。
1879 年 9 月 5 日,初秋早晨清冷的风伴着卡米耶的灵魂去到遥远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莫奈悲痛万分,在爱妻弥留之际,他为此生挚爱留下最后一幅画《临终的卡米耶》(法国巴黎奥赛博物馆藏)。
此刻,莫奈失去了他严肃的理性,满眼的灰蒙蒙,不知所措,潦草纷乱的一片。他就呆在卡米耶的面前,可是这个人却再也不会有阳光下的跳跃活泼,也不会有花园中的开怀大笑。她就冷冰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失去生命之光的莫奈绝望至极,他在远离巴黎的吉维尼小镇买下一座花园,生活了 43 年,再也没有搬离。
在这座“莫奈花园”,莫奈开始创作他一生中最经典的《睡莲》系列,似乎只有大自然能让他暂时忘记伤痛。
1889 年的《睡莲池塘和日本桥》(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1904 年的《睡莲》(法国巴黎马尔罗博物馆藏):
1907 年的《睡莲》(美国休斯敦美术馆藏):
1916 年的《睡莲》(日本东京国立西洋美术馆藏):
1919 年的《睡莲》(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1922 年的《睡莲》(美国托莱多艺术博物馆藏):
“现代主义之父”塞尚曾经评价莫奈:“莫奈只是一只眼睛,但这是多么奇妙的一只眼睛。”
可这位大画家没有意识到,莫奈钟情一生的女子卡米耶,是他的另一只眼睛,而且是神采奕奕、不可缺少的一只,莫奈一旦失去了卡米耶这只眼睛,他眼中的世界,也就随之失去了当初的光彩。
就像印象派画家雷诺阿 1872 年为夫妇俩画的肖像《读报的莫奈/莫奈夫人画像》一样(法国巴黎马尔莫坦美术馆藏),如此琴瑟和鸣,叫人羡慕。
1926 年 12 月 5 日,在耗尽精力完成最后的巨作《睡莲》系列后,莫奈去世,他被埋葬到卡米耶身边,那里有令他永生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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