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评论
夷陵区文艺评论家协会 主办
2020-097 总第 575 期 编发：元辰
作家写意（十六至十七）
江南雨巷走来穿旗袍打纸伞的美人
——刘艳散文印象
她和她的散文，像是江南雨巷中那个穿旗袍、打油纸伞的女子，环佩玲铛摇弋而来，清丽典雅，散发着梅花或是茉莉的幽香。她是夷陵作协典雅端庄、热情贴心的女神。
我认识她，是在2011年的月儿湾笔会上。那时我已退休十年，劳动和保障局的同事黄文松介绍我到王良山家办的月儿湾生态农庄搞文化策划，王是夷陵区最热心文化的企业家，没有任何要求地为夷陵文艺活动提供资金支撑与服务。我用这个机会，联络区、市文化名家，黄荣久是重要的参与者之一。那一天她来了，黄荣久介绍说：“刘艳是卫生局办公室主任，散文写得相当好。”她带着眼镜，瓜子脸，文静清丽，典型的东方美人。而后又在林文楷带领下，几个文友一起登门看望生病的我和老伴，彼此越来越熟悉。2013年底黄荣久接手作协，我转任评论家协会主席，刘艳起先为副秘书长，后任副主席兼秘书长。评论家协会本质上就是作协的一个组，与作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黄荣久说：“你有事尽管找刘艳安排，我交待过。”所有事情她都办得妥妥贴贴，而且是在她办公室事务繁杂的情况下，果真是作协活动组织的一把好手。
不久便读到她的散文。果然同她的人一样，端庄大方，典雅漂亮，应属于老手了，没有散文初学者常见的生涩与寡淡。她知道该写什么，该怎样把散文写得有血有肉有细节与质感、有寄托与味道，还知道散文适宜澄净心胸，超然物外，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散文名家甘茂华说她懂得一层层地渗透，从一个很小的口子写起，进去之后，顺着如水流淌的情感放笔叙述，直到美丽人性或美丽乡愁的深处。是对刘艳散文恰如其分的肯定。
她善于书写江汉平原的童年纪事。深恩难忘，一饭一茶，氲氤唐诗宋词的意境在意境中。《怀念父亲》，怀念《娘做的夹肝肉》，怀念《莲藕》，怀念《柿子红了》，如歌如梦，《梦里（有）蛙声》。《西瓜》《莲藕》《娘做的夹肝肉》是地道的美食散文，却更是思念母亲、怀想童年的思亲文章。《柿子红了》专注的不仅是柿子，更是柿子红了来客了筛茶开席招待亲邻的风俗画卷。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借着这红红火火的势头，我硬是把一筐柿子从三百里开外的老家辗转乘汽车，又火车，又汽车，搬回了宜昌家里。”
她善于写内心的诗意情怀。抿一口小酒，舞一段“长袖散花香”，清奇绝伦。《月夜独饮》先是叙述花生的来历，然后讲卤制花生的过程，再拿出从姨父生日宴会上带回的茅台原浆酒，没有特定仪式，先闻酒香，再轻轻送入口唇。怎样才能飘飘若仙，才能“对影成三人”？再来一杯。又斟一杯，与月同饮。花生见底，三人影未成，只觉更加孤独，突然想起母亲有饮酒的习惯，远在故乡，想回家陪母亲，喝上一杯。诗情画意，婉转而来，思念却是那么强烈。孝女原来是酒酿成的。《弄花香满衣》写的是去腊梅谷看梅花，“不经意的花开更让人心动”，“我已将一朵珍藏，藏在了我的画册里。画里有香。”美人如梅，馨香在骨。坐看云起处，香满玉人衣。弄花踏雪影，岂负情缘痴。作为写作人我如是看。
她善于刻画夷陵大地的山水美景，从中打捞天地美意与心灵应和。《一簇野菊的生命绽放》，她想到王安石的诗句“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想到恃才傲物的文豪苏东坡和他的诗句：“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想到“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浊陷渠沟。”“生命在于绽放。再一次绽放，一轮新的美丽从此开始。”《我的上洋田园梦》叙述一座美丽村庄的来历，从“胡子上的饭粒吃不饱”这句上洋人的口头禅讲起，穿插奋斗脱贫的故事和花季里穿行的见闻，书写自己想在上洋村建一栋自己设计的房子，种一块园田，订制图书，还有画坊、琴坊，和爱人牵手玫瑰花田，百合花下。天真浪漫，极尽性灵。
她还善于写下乡扶贫的故事，将一腔大爱付托乡民，以优美的笔调构筑脱贫过程的诗意乡村。在《朝阳观下的土屋》里，她讲叙了周家老屋曾经辉煌的历史，向勤劳的先辈致以敬意，同时分析了贫困的根源，写道“当纯朴的山里人被山外花绿的世界诱惑到不能满足自我时，真正的贫困来了。”《想娶个媳妇儿》是2017年夷陵最打风的作品之一。杜鸿说：“这一年，最让人拍案叫绝的，是刘艳。她突然以用一种小说的笔法，写了一篇散文《想娶个媳妇儿》，让人侧目惊叹。她这个文本所附着的，不光只故事，也不光只细节，还有语言，简洁明了，老辣有力。了了几个字，就把人带入到文本里面，摔打蹂躏，直接震憾了灵魂。我一直认为，散文在大框架上必须真实，但在细节上可以虚构。她这个散文既实现了文本意义，即人性化和生命意识写作的新境界。又实现了文体意义，即散文和小说的边界何在，以及散文的真实性表现探索边界何在。她就此践行了散文的虚构尺度，彰明了虚构在散文创作中的力量，应该说，虚构性散文，是可以给当下死水一潭的散文创作带来巨大变革和启示的。”
还有《中岭村的红樱桃》《杨岭头》对乡村由衷的热爱与赞美，《爷爷和猫》对生命的敬畏与期盼，无不使扶贫行动的精神关照与乡土散文的崭新书写实现双重上升，扩张了乡土散文的美学领域。
她的散文如江南雨巷走出穿旗袍打纸伞的美人，却走在了时代背景之下，闪烁着现代东方知性女性的经典美。
（2020年5月3日）
曹文乾散文简说
读曹老师散文有些年了。他的散文功底扎实，行文准确，文法简洁，语言干净；题材也把握得比较好，总是熟悉生活的写照，身边事身边人身边景，踏实，真诚，洋溢着生活与人生的正能量；审美情趣雅致，几乎从文本可以看出为人的雅静正直，是传统意义上尽职尽责的好先生。因而他的创作超出语文老师下水作文范畴，作品发于《农民日报》《湖北日报》《散文天地》《文苑》《武汉文学》《三峡日报》《三峡晚报》等散文园地，成为真正散文作家。
这些成绩必须肯定，标志着他达到的高度。作为业余写作，已经非常不容易。
但是，艺无止境。有没有必要继续从现在的平台出发，提高一步？
回答应该是肯定的。只要还想写着，就要努力进步。一旦停止，艺术生命便告完结，成为一尊铜像，供人瞻仰、研究。
是否达到某个高度就有人瞻仰、研究，为后学留下艺术遗产？
太难。
写作对于作者的意义，重要的不在后世如何评价，而在自己是否不断进取。
一个作者达到一定高度，所幸的不是很多人来学习、朝贺，而是有人提醒，还有潜力，浪费可惜。
山外青山楼外楼，身在山中却难看见。
曹文乾达到的高度，就是：进一步可成省级，止一步市区级。
进还是退，作者自己决定。
进，就要进一步理解如何写好乡土题材散文。出身乡土，处在大都市之外，离开熟悉的题材作探游也可以，只是难度更大、风险更大。处理题材的方法，无非是：从广度进军，题材系列化，通过集束方法，展示一方水土为什么和怎样养育了这样的风情和这样的人；从深度进军，在日常乡土生活情态下，人的行为、命运与心灵受到了怎样的变迁与干预，为时代写志，要深入灵魂与命运；从现代性出发，捕捉和发掘新生活新理念对旧乡土的改变与冲击，人们如何从不适应到适应，从一味惋惜、保留到既向前也照后，走向与城市化共进的新乡土之路。如此等等，利用好身边题材，而不要毫无计划地随意处理掉。
进，就要关注分析散文界的基本动向，了解各类散文的出发阵地到了哪里。创作同科研一样，始终承认拓荒者与集大成者。跟着庞大队伍亦步亦趋，很难冒尖出来。认准方向，弯道超车，非常必要。比如同类题材，既可以从前因后果的完整性、别开生面的立意发掘或细节运用、别致新颖的入题角度和叙述方式、开掘的深度与抵达的高度去超越，也可以通过原汁原味再现（如老舍的《龙须沟》）、诗意提炼（如鲁迅《伤逝》郁达夫《迟桂花》）、空灵致远（林清玄人物散文）、梦幻重构（如李修文《山河袈裟》浸沉着自我认知）等表达方式上去超越。
进，还要放眼量放胸怀，相约望星空。散文的奇思妙想同样来自“高原的星空与心中的道德律”（康德语）。从哪里出发，到何处抵达，需要作者规划。常见一些文友拘禁于日常所见，立足于常情所知，往往被题材束缚，写着被事相被传说被文献牵着鼻子走了，找不回散文的初心。这是很多文友不能突破的重要原因。望星空啊望星空，找回最初的灵感。
评论只能传达一种感觉。无意好为人师，且当小和尚敲木鱼，一种习惯而已。听不进莫烦，听进了莫迷。谁愿听，说给谁。一种声音，一种看法，一种交流而已。互帮互学，没有谁是老师。
2020年5月30日
微主元辰，本名袁国新，宜昌人。夷陵区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著有《迈向智慧的金色通道》《悠悠人生》《网上漫语》《现场批评》，发表小说、散文、诗歌二百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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