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区文艺评论家协会 主办
2022-083 总第849期
审读：黄荣久 林文楷 执编：元辰
2022 以文学的姿态回顾，致敬，躬身前行
吕孝春：宜昌夷陵人。宜昌市作协会员，现任夷陵区作协副主席。
吕孝春散文三章
寻找最古老的“脚印”
随着老李走进化石挖掘场，已经是下午两点半，这也是他和乡亲们正常上班时间，挖掘场与老李的房子不远，翻过一个山坳，沿着一条小道往山里走上几百米便是。
茂密的树林中，很多石片整齐地堆放在场地边沿，形成一方方石墙，如城墙般在树荫之下蜿蜒向前，干活的乡亲们早已到了场地，掩映在绿树丛中，有的只闻声，还不见其人。有戴着草帽脖子围着一条擦汗毛巾的男人，也有戴着漂亮遮阳帽的女士。每人身后一个小板凳，面前便是一块大大的石块，每人右手一把小铁锤，左手一根扁口錾子。只见他们有坐着的，有躬着身子的，手中的小铁锤敲打錾子的清脆声响，让这一片孤独寂寞的小树林充满了生气。
见我到来，乡亲们有些好奇。其中一位认识我的立马起身招呼，我也随即给他和周围的人递上一支烟，便于他们攀谈起来。
有的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起身围到我身边，七嘴八舌，如这树林中小鸟的鸣叫，寻找化石的骄傲与自豪，深深触动着我。
这里，老李是负责人。寒暄过后，我和老李找了一块干净的石板坐了下来，聊起了他和乡亲们与化石的故事。
说到与化石结缘，也是一种巧合，或者说更是一种缘分。我现在住的房子是别人手中买过来的，屋顶盖的表石板，2010年的时候，我对房屋进行了改造，把屋上的石板换上了基瓦，废弃的青石板就堆放在家门口，谁也没有在意。2011年有夏天，一群手拿地质锤的地质专家在这堆石板中敲敲打打，没有想到就在这堆废弃的青石板中发现了一块化石，专家们研究的结果，说是地球最古老的“脚印”。在2018年8月的时候，《三峡日报》、《三峡晚报》，还有很多网络媒体，以“是谁在地球上留下第一个'脚印’？中国发现最古老的足迹化石！”、“三峡埃迪卡拉纪地层发现最古老的足迹化石”等不同标题进行了报道。
后来才我知道那些专家是来自中国科学院南京地质古生物研究所和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组成的联合团队。为了弄清化石出处地，为了印证这次的发现不是偶然，需要有大量同期化石给予佐证。南京古生物研究所便联系我，负责找人帮助他们进行挖掘工作，从此便与化石联系在了一起，一干就10多年了。
开始什么都不懂，专家们从什么叫化石，怎么认识化石，什么叫足迹和遗迹化石，埃迪卡拉纪化石有什么特征等开始给我讲起，同时还结合化石图片教我如何辨认化石，如何分类如何保管，再就是研究的意义等方面对我进行系统培训，从什么都不懂到现在也算是半个行家了，不过还只是知道些皮毛。
我现在主要就是负责管理，考勤、财务、培训，与乡亲们签订劳务合同等，反正乱七八糟的事很多。
那你给我讲讲这里的化石呗，当老李说完他与化石的结缘，又和我聊起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里发现的化石，名叫埃迪卡拉生物群化石。埃迪卡拉是澳大利亚的一个地方，上世纪四十年代地质专家在那儿发现了寒武纪动物大辐射前夕最重要的复杂生物群化石，埃迪卡拉生物群化石由此得名。据我所知，全世界已经发现30 多处，但唯独在中国没有发现。在我家门口石板堆中发现的那块化石，填补了在中国大地上的空白。这十多年，已挖掘出大量埃迪卡拉生物群化石。
听到老李的讲述，没有想到一个农民汉子，对化石知识知道的如此之多，还说的这么专业，让我佩服起来。打开了话匣子，老李也停不下来了。
寒武纪是地球生物大爆发的时期，在此之前的埃迪卡拉纪，地球上就有了多细胞复杂生物群。这次发现的距今5.5亿年前留下的“脚印”，在寒武纪之前的埃迪卡拉纪便出现了，这也生命爆发的序幕向前推进了2亿多年。我们人也是附肢两侧对称动物，这对破解生命包括我们人类从哪儿来应该是意义不言而喻。
老李打开装满了半杯茶叶的塑料杯，深深地喝了几大口，望了望我。
你再想想，这个挖掘场地海拔600多米，发现的化石都是来自海洋深处，这说明我们这地方，在5亿多年前是不是一片海洋？
听到老李讲到这里，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5亿多年前三峡区域是茫茫一片大海，各种神奇在温暖宁静的海面下自由生活了。如今，这里却是高山耸立，群山绵延。我突然想起东晋葛洪《神仙传》中这样的记载:“……麻姑自说云:'……已见东海三为桑田。向到蓬莱，水又浅于往者，会时略半也，岂将复为陵陆乎?’ ……”没想到，沧海桑田，确实真实而存在。
老李望了望我，笑了笑，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这算什么？沧海都能变桑田，说罢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我岔开话题，说说挖掘工作意义吧？
这样说吧，虽然这次发现有些偶然的机遇，这和“长阳人”发现的过程极为相似。长阳人在龙骨洞挖“龙骨”，当时长阳县一中的生物教师陈明智也是偶尔到一块附有两枚牙齿古人类上腭骨化石。经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研究所鉴定确为古人类化石。著名人类学家贾兰坡先生亲自来到长阳组织调查和挖掘，并命名为“长阳人”。 “长阳人”发现的意义，说明长江流域以南的广阔地带同黄河流域一样，也是我国远古人类文化发祥地，是中华民族诞生的摇篮。那我现在挖掘的化石，为研究最早生命的起源提供了依据，和“长阳人”发现相比意义是否更一般？
说到这儿，老李俨然已不再是说一个科学话题了。
常说，人从哪儿来？记得上学时，书上说，人类是由古猿进化而来。那古猿又是从何而来的呢？科学家们有种说法：人类是从一种3亿多年前漫游在海洋中的史前鲨鱼进化而来的。再往前呢？科学家们说，埃迪卡拉生物群化石为破解具有附肢的两侧对称动物的起源，提供了重要线索。也就是说，或许有一天，人类就会从这一线索中或是从这里发现的埃迪卡拉生物群化石中找到人类从哪儿来的答案。那你说，我们挖掘这些化石有意义不？
老李的问话，有些让我难以回答。此时的老李他们这一群寻找地球最古老“脚印”的乡亲们，在我眼中突然高大起来，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一晃几个小时过去，到了老李和乡亲们下班时间了。挥手作别，打道回府。
我想，假如有哪一天，人类真正找到了自己的来时路，功劳簿上是否应该记上这一群寻找地球最古老“脚印”乡亲们的一份功劳呢？在人类探寻来时路的进程中，老李和这一群寻找地球最古老“脚印”的乡亲们是否如化石也能留下些许的痕迹呢！
印象鸣翠谷
鸣翠谷，我第一次来，在这个春天。
来的路上，感觉如同去第一次见恋人，除了激动，脑海里充满了想象。苗条的身段，清澈多情的双眸，还有能说话的眉宇，或是那一副高贵气质？总是往极致的美去想象。
以谷命名的景区很多，恩施大峡谷我去过，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峡谷很大。然而，我觉得大峡谷的美却不在峡谷里，而在峡谷一侧的山峰。在那儿见到的是大风景。无论是镇谷之宝的威武一柱香，还是七星寨的绝壁，还有那绝壁上的栈道，都只能远观而不可近玩。感受到的是男人的阳刚，体验不到那小家碧玉的柔情。
鸣翠谷，从名字上看就完全不一样，三个字就在我脑海中呈现出三幅画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假如漫步谷中，百鸟啁鸣，伴着峡谷叮咚泉水，加上春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那俨然是从天上飘下的一首曼妙的乐曲；我还没有进入峡谷，不知道峡谷两侧山上有哪些名目的树，或许还有竹林，当然更多是杂草，更多可能是藤蔓，不管怎样，加上已经仲春，不论是峡谷，还山顶山坡，那眼前一定是一汪翠绿；生活的经验和常理，有山谷肯定就会溪流，虽然离景区还有段距离，我似乎听见了溪水的絮语。春天的溪流应该是碧绿安静的，溪水绕过礁石或许会激起白色的小浪花，那鱼翔见底的小潭一定吸引不少围观的游客吧。峡谷的怪石肯定有的，或许像某种动物，或许像某个人物，也或许像某某器物，它们在那溪流的冲刷下，时光让它们变得更是惟妙惟肖。
好了，已经到景区门口了，我从想象中回到了现实中的鸣翠谷。文友们早已准备好门票等候多时。一个文友就是景区的导游，这让我们又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在她带领下，聆听着她的讲解，近三个小时还是没有看全景区所有景点，有点走马观花的感觉，因为好多景点的名称都没有记住，虽然如此，但这几处的风景却让我印象深刻。
禾雀花，印象最深。初见似曾相识，同行的伙伴告诉我，这就是我们说的牛马藤。我为自己的无知羞愧了。出生大山里的我，割过牛草，砍过柴。把割的草和柴禾捆起来弄回家，牛马藤可是捆绑最好的东西。如果遇到一窝或几窝在一起，那更是牛的最爱。可我之前没有见过这么粗壮的，虽然见过它开过的花，也没这么大，更没有去细看花的形状如雀，也曾把结的种子摘回来晒干了磨成面喂猪，始终不知道它还有这样好听的名字——龙藤禾雀花。这也让我对它有更多的好奇。据《中国长江三峡植物大全》载，龙藤禾雀花，学名为三峡长青藤（常春油麻藤、牛马藤、过山龙），属于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在宜昌市点军区紫阳河源头的鸣翠谷景区及其周边天然林地，有三峡地区最大甚至可能是南岭以北最大的野生龙藤禾雀花群落，面积在50公顷以上。仅景区内就有禾雀花观花点30多处。看到这里，自己心中的羞愧突然又变成了一种自豪，一种为景区选址的自豪，有哪个景区就这点能与之媲美。文友加导游，又为我们作了进一步科普，这藤根雌雄同体，雄性特质的藤称它为藤王。雌性特质的竟然有两种，一种是藤后、一种是藤妃。到了花季，藤王会开出紫色花，藤后开出花色为玫红，藤妃开花为粉色。听她的讲述，不免突然一个词——三宫六院。确实很形象，每见一处的龙藤不是橫斜绕过其他树木攀援而上，就是攀附一棵树直插云霄。那禾雀花一簇簇、一窜窜紧紧簇拥一起沿着龙藤一路向上。看看我手机中拍出的照片，这才发现，花的颜色还真的不同，紫色的、玫红色的、粉色的。
一个吸引游客的景区，光是自然风光是不够的。游山玩水是会产生倦意的，除非同伴不一样或是心情不同带给你短暂的愉悦，山和水本质上是相同的。曾记得自己到世界文化遗址唐崖土司城游玩，除了荆南雄镇的牌坊和那六百前的石板路，几乎是一片光秃秃的废墟，然而依然游客接踵，而我却在那儿足足停留了半天，如果时间再长一些，也许我会成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天官祠虽然搬迁来的，也不大，但于我有种特别的情感。因为王篆老家在如今点军区土城的碑湾就是我母亲的娘家，我母亲就姓王，追根溯源或许就亲戚。很小时在外公家玩，外公就讲过他的故事，目的是鼓励我好好读书，至于王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一个多大的官，我估计外公也不太清楚。但外公讲的关于他的故事还能记得：相传，王篆到了启蒙的岁数后，被家人送到县城东山寺读书。一日，东山寺小和尚给东湖县令送去两筐西瓜，结果县太爷出了一个上联要求小和尚对出。小和尚回到东山寺说了县太爷的上联：“东山和尚送西瓜，些许礼物”，王篆在一旁听后若有所思，回到房中提笔写道：“南海菩萨拜北斗，天大人情”。次日，小和尚将王篆所对下联告知县令，县令惊讶不已，当即召见了王篆，并起了爱才之心，将王篆留在县府读书。
正是由于这个故事，我对王篆也充满了好奇。随着年龄增长，对其生平事迹有了更多了解。
王篆从高祖到到祖父都是高官，父亲虽然没有入仕，但对王篆的教育严格。加之王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终于在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王篆乡试中举，出任江西吉水县知事。王篆为官，秉公执法，如遇舞弊犯科者，均要绳之以法，铁面无私，史有“铁御史”之誉。明万历八年(1580年)，王篆先被提升为刑部侍郎，接着又改任吏部左侍郎。吏部掌管全国官员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居六部之首。吏部尚书与《周礼》天官冢宰相当，所以又称为天官，百姓都尊称王篆为“王天官”，随着不断地口耳相传，“王天官”的称呼盖过其真名。明万历十年（1582年），名相张居正病逝于北京，他主导的各项改革从此遇阻，王篆受到牵连，次年归居故里。回乡后为家乡贡献很多，如出资修天官桥，资助办学等，深得夷陵百姓爱戴。王篆其撰写的《东山寺记》《重修至喜桥记》《重修城隍庙碑记》和《六一书院记》文采斐然，一直流传至今。
没想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与他相遇了。
突然又疑惑起来，因为去世后的王篆是葬在今天的宜昌东山烈士陵园一带，现在为何把天官祠修建在这里呢?还是作为导游的文友说出了缘由。这是点军区纪委监委、区文旅局、点军街办立足本土历史文化打造的“铁御史”王篆廉政教育基地。文友说她在景区的主要工作，就是为来这里进行党政廉政教育活动的团队讲解王篆的故事。她还告诉我，基地建设计划分三期完成，珠算博物馆也是其中一项，这让我又充满了期待。
走进博物馆，看到形状、大小各异，材质不同的算盘，顿时感觉自己的孤陋寡闻。想想也正常，自己小时候上学，买不起算盘，看到有同学用绳子系在算盘上背在身上羡慕不已，哪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算盘？当我看到墙上的加法口诀、九归口诀特别亲切，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小学读书的时代，听到了背诵口诀朗朗的书声，甚至看到了小时伙伴背诵口诀摇头晃脑的情形。还记得“三遍还原”，谁手法快又不出错就能得到老师的表扬的情景。然而随着时代进步科技发展，这被誉为“世界上最古老的计算机”、“中国第五大发明”的算盘现在却成为了一种文化符号，甚至是一种装饰不免让人伤感。不管怎样，算盘是用来算账的，不仅算事物的账，也算一生的账，算错了账后悔终生，我也是一名公职人员，置身算盘之间，也明白了博物馆作为廉政教育基地缘由。
在景区吃过午饭便打道回府，此时景区门口又聚集了众多游客。实话说，鸣翠谷一个3A景区与我身边的截留园、坛子岭和三峡人家5A景区相比，无论是级别、规模和气场还有距离，但丝毫不影响对游客的吸引，对我的吸引，也同样给了游客和我以开心和快乐。细细一想，或许每个景区都有自己的灵魂，刘禹锡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里有了禾雀花、天官祠、珠算博物馆应该是就足够了。
南津关大峡谷原来在这儿
南津关我熟悉，在石牌工作七年，几乎每周乘船过南津关。“山至此而陵，水至此而夷”，说的就是这儿。可我就不知道，此处还有个大峡谷的存在。
当车沿宜兴公路一路前行，过黄花、三峡大瀑布、张家口、晓峰河，最终在一个叫下牛坪的地方停下，“南津关大峡谷”巨大门牌矗立在眼前时，我还是觉得与南津关南辕北辙了。
站在“南津关大峡谷景区全景图”前，导游的介绍，让我恍然大悟。原来在南津关汇入长江的下牢溪，源头于此，以“南津关大峡谷”来命名下牢溪源头景区自然在情理之中。此时，南津关大峡谷在哪儿的疑惑才得以消除。
说到峡谷风景，想象中应该是有茂密的植被，清澈的溪流，飞流的瀑布，碧绿幽深的潭还有婉转的鸟鸣。南津关大峡谷是否和我想象的一样？
走进景区大门，呈U型和V型的峡谷便一路向前，从入口到出口8公里，600多米落差。两个多小时，一万伍千步，走出峡谷，处处潭泉幽幽，飞瀑连连，清流见底，奇木森森，异草绵绵。但印象最深的还是峡谷的水。
这里水是多彩的。从入口处开始，一路向前的溪流聚集成白色的浪花，飞天瀑、凤尾瀑、金蟾瀑等大小瀑布就更不用说了，飞泻而下的瀑布在阳光照射下，白的有些刺眼。瀑布落入深潭的一刻，又突然转换成一片碧绿。潭中水流沿着谷底河床往前，又变成了透明色，随着谷底石床的颜色，时而白，时而绿，时而黄……宽阔地段，谷底五彩的卵石在水的折射下，水面又变成了一副五彩的锦缎……有着 “镇峡之宝”的牛肝马肺瀑布，在阳光照射下，瀑水形成道道彩虹，更是美轮美奂。
这里的水是会唱歌、会说话的。走进峡谷，似乎就听到了孩子们的一片欢笑，那是溪流汇集的浪花，如一群群在峡谷玩耍的小孩，叽叽喳喳，毫无顾及身边游客，只管自己呐喊与尖叫。乱石间溪水钻来钻去，汩汩的，时而似前进中的相互提醒，时而如浣衣少妇的悄悄私语，说着某人的“坏话”一般。当溪水沿着一段长长的河床上奔涌向前时，又好似是一段平静、舒缓的乐曲。瀑布飞泻，似乎又变成众人合唱，时而高亢激扬，时而低沉舒缓。出口处的河道渐宽，溪水到此似乎也和游客一样累了，再也懒得说话，此时峡谷静谧。同行伙伴说，每次来这里总有一种耳鸣的错觉，听到此话大家似有同感。那是因为，水流的声响，峡谷中广播播放的音乐，始终回荡耳边。不过很多时候，已经分不清是广播播放的音乐成为了溪水的伴奏，还是这峡谷的水流声伴奏了广播播放的音乐。
这里的水过于清澈。清澈也来自河道的清洁，峡谷中没有任何丢弃的杂物，也许是景区管理有方，但我更相信是旅客见到如此清澈溪流的不忍心与自觉。不过，这里的水也没有辜负游客的一片好心。常说“水至清则无鱼”，在这里却不然，一簇簇、一团团，静浮水中。身上的花纹、斑点清晰可见，游客看久了，鱼儿突然摆动尾巴，倏地钻进了溪边的岩逢中，也许是鱼儿感觉到隐私的完全暴露，羞怯躲藏了起来。没有了鱼儿遮挡，水底圆滑的卵石粒粒可数。
这里的瀑布很别致。游览瀑布，很多人喜欢享受穿越瀑布被淋湿为“落汤鸡”的刺激，而南津关峡谷的瀑布矜持，高贵，不与游客亲近，如荷花“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说起“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人们总会说，一个浪漫主义诗人一定是运用了夸张，如果你见了这里的“红颜落泪瀑布”可能就会不这么想了。站在瀑布之下，仰望碧蓝天空，飞瀑似乎从天际而降，何止飞流“三千尺”，似串串珍珠散落地面又反弹起来，似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脆响。
除了水，留给我印象深刻的应该是峡谷的植被和树木了。整个峡谷几乎没有光秃秃的崖壁，绿色是这里的主色调。虽然峡谷幽深，阳光稀少，但谷底的树木依然生长的不仅粗壮而且枝繁叶茂。谷底河床的乱石间，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树木，让流淌的溪水多了一份陪伴，少了一份寂寞。河道两侧，有树木枝丫横跨溪流，相互穿插，为了不破坏这一风景，景区人只能在横过道路的树枝上挂上“高人请小心”的提示牌，游客几乎都会心一笑，不时还发表一下自己的感言。
据专家实地考察，这里生长着200多种古老珍稀植物，如一级保护植物中华蚊母、篦子三尖杉、宜昌橙、红豆杉、荷叶铁线蕨等。
而我最感兴趣的是宜昌橙，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甘橘的“祖宗”。1907年，英国植物学家威尔逊到中国西部采集植物标本，就在这里发现了当地叫野柑子、枸柑子的翼叶特大野生柑子树。随后，威尔逊将这个奇特的野生柑子树标本带回哈佛大学植物标本馆。1913年，美国植物学家斯文格勒，通过研究，发现这是一古老的双子叶植物芸香科新品种，正式命名为宜昌橙，从此宜昌橙走进了世界植物王国。如今宜昌甘橘品种不断改良，名誉海内外，是否应该感谢宜昌橙这一植物发现呢？正如袁隆平院士当年发现那株野生稻子一样！
在三道关，只见一整片树木上挂满了“胡须”，我以为是刚过去的特大洪水把河道中的青苔冲挂到了树梢。我的好奇却引来同伴的笑声，后来得知，这是著名中药材飞天蜈蚣。它不仅寄生在树木上，也寄生在岩石上，我这才明白景区把这里的一片树林叫着龙须林的缘由了。
或许正是这里特殊地理环境、适宜的气候造就了这里良好植被，2019年南津关大峡谷被国家林草局授予“中国森林氧吧”、“全国森林康养基地试点建设单位”称号。2020年中国野生植物保护协会三峡药用植物园也在此落户。
终于走出了峡谷，眼前便是我来过多次并且非常熟悉的下牢溪了。回望走过的峡谷，想想遇见的风景，我想到了一个人——欧阳修。
欧阳修于景佑三年（1036年）被贬为夷陵县令，初到夷陵的他就游览了南津关处的下牢溪。
诗云：隔谷闻溪声，寻溪度横岭。
清流涵白石，静见千峰影。
岩花无时歇，翠柏郁何整。
安能恋潺湲，俯仰弄云景。
从其诗中描写的景物看，当时的欧阳修，还没能到达我们走过的大峡谷。试想，当年的欧阳修走进了如今的南津关大峡谷，也见到了如今大峡谷中的美景，他是否还能做到“安能恋潺湲，俯仰弄云景”呢？
认证文艺微公号，入驻360图书馆，同步发布作品，经审核公开后，可供读者转为个人馆藏。
“夷陵评论”微刊专栏专事文艺作品推介、评论，兼顾文化建设；
“元辰私坊”专栏只发布个人作品。
微主为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湖北省作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夷陵区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
本号总在深夜等待您的好稿，共同打造优秀平台。也许您已成了大家。小小的本号，依然欢迎你回来坐坐。
元辰赞赏账户陈宇辰只对元辰个人作品开放。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