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纳的音乐，一剂爱情灵药

李长缨

尼采曾说，听瓦格纳的音乐能使人至疯！的确，听他的音乐，能令人着迷、疯狂。来看看瓦格纳的崇拜者，巴伐利亚历史上最大的歌剧迷卢德维希二世，他亲自资助瓦格纳，建立拜罗伊特歌剧院，一年一度的拜罗伊特歌剧节在此举行。全世界瓦格纳迷们提前四五年便预订好门票，有些乐迷没抢到票不甘心，在剧院门口等退票，他们使出各种绝招，举着牌子：我是瓦格纳迷，来自哪个国家。人家一看你路途最远，最诚心，得票几率便大大增加。

瓦格纳的音乐为何有如此魔力，他对传统歌剧作了哪些惊心动魄的改革，他怎样通过音乐来表达“爱与救赎”的主题，为何说序曲是了解瓦格纳音乐最直接的途径？我想，近日“星广会”——旅德青年指挥家程晔与上海爱乐乐团“爱之死的咏叹”瓦格纳作品专场回答了这些问题。

音乐会开篇是《漂泊的荷兰人》序曲，这是第一部真正的瓦格纳歌剧，从风格到主题，都可以找到作曲家晚期作品的预示。序曲包括了歌剧的主要音乐动机，在弦乐震音的背景下，圆号、长号吹出气势磅礴的主题，仿若荷兰人的船只在大海、暴风雨中航行，铜管声势浩大，掀起惊涛骇浪！突然，海面平静下来，英国管唱出一支深情的歌，这是纯洁、温柔的森塔的形象。序曲中，大自然与爱情的狂澜交织，弦乐与竖琴的气息绵长都让人感受到瓦格纳音乐的魅力。也只有瓦格纳能把暴风雨、大海以及有点阴郁的荷兰人、温柔的森塔这些动机有机地组合起来并戏剧性推进，一幅栩栩如生的海上画面呈现在我们眼前。指挥程晔手势大开大合，他调动全乐队的能量，又不失细腻地处理。

说到瓦格纳的歌剧，不得不提到“乐句”。瓦格纳生活的时代，在德国普遍认为德语不够雅致，宫廷内外盛行意大利与法国的歌剧，偏重音乐技巧上的华丽而忽视戏剧的内容，所以瓦格纳提出“乐剧”这一口号，提倡以音乐跟戏剧并重为目的来创作歌剧，他亲自参与剧本创作，将过去只在前奏或序曲中出现的管弦乐队的地位发挥到了极致，使其成为统一全剧的支柱。

纵观瓦格纳的大部分歌剧，爱情中包含着死亡，而死亡给爱情带来永生，瓦格纳的《爱之死》恐怕是西方音乐领域内表达这个主题最深刻也最露骨的一部了。在20分钟的作品中，用音乐描写爱，随着音乐的发展，爱的主题彼此交织，瓦格纳用乐队勾勒出欲仙欲醉的迷人效果。最后，一切归于平静，结尾的分解和弦仿佛是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一道步入天国。作品从头至尾基本保持着一个节奏形态，音乐句子是彼此交叠在一起，没有明显的断句和气口，但气息无与伦比地悠长，因此这首作品最难演奏的地方就是要掌握好整体的节奏推进和高潮点的制造，速度微变，主题也就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升华。曾听过尼尔森斯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在上海的现场，印象特别深刻。而程晔同样运用手中的调色板，渲染气氛，速度慢慢加快却了无痕迹，瓦格纳具有革新意义的特里斯坦和弦被演绎得入木三分。尤其转到f小调，瞬间的情绪捕捉和之后的喜悦在层层浪潮与半音化音型交织中不断升温，音乐厅几度被渲染成金色！爱情被死亡中断，但并不意味着爱情的毁灭，而是一种更高境界的永生！

听到这里，我着实感受到瓦格纳作品中戏剧与音乐更为紧密的内在关联，也体验了他精神世界中永恒的爱的主题和浪漫主义艺术理想。听瓦格纳的音乐吧，他的音乐就像一剂爱情灵药，听了会上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