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人

我看见了一群羊。

我只看见了一对老人。

北方的冬天是寂寥的，旷野上是灰黄的。光秃而高邈的树，干枯而纷飞的草，点缀着这片大地。

我坐在车上，凝望着蔚蓝的天。天似乎是北方的生命，总是蔚蓝而高远的。

“快，看羊。”车窗外出现了一只绵羊，雪白的毛，红色的眼，双角顶着天空。紧接着是第二只，这是一只小羊，跟在第一只大羊后面跑。然后是一群羊，在灰黄的土地里走着，看着，觅食着。

车停下了，迎接我们的是位老奶奶，花白的头发随风飘扬，像羊身上的毛。她的脸是沟壑纵横的，有些浑浊的眼睛深深嵌人脸里，但好像发着光，似乎是沙漠里的一汪清泉。

下车后，传出“噗嗤噗嗤”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是老爷爷在刨木头，风也吹起了他花白的头发。

老奶奶说要带我们进屋里去，我忙说：“我想去看羊，还没见过羊呢。”老奶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像个孩子，她边笑着走着，打开了院子的大门，带我出去了。

可羊群看到我之后转身就跑走了，羊跑的很快，扬起了阵阵尘土。老奶奶又笑着说：“这羊精的很，看见生人了。”说罢，她让我随便转，她去给大家烧点水。

我向羊群的方向走去，羊群都盯着我看，我每走一步，羊就退一步。他们浑身洁白，双角顶着天。我想，北方的天就是这样变得深邃的吧。

不一会，老奶奶出来了，她招呼着我进了屋，坐下来简单和我们寒暄了几句，便又出去了，带我们来的阿姨说：“她虽和咱说了几句话，但心不在这，她还惦记着她的那几只羊呢。”

太阳偏西了，我们打算走了。

出门时，正看见老奶奶在用玉米粒喂羊，羊群围在她身边，正值夕阳照拂，好像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老奶奶看着羊儿的神情安详，好像羊群是她的孩子一样。

临走时，听见应和般的叫声。大羊和小羊在夕阳里相对而立，好像那一刻，只有对方。

坐在车上，看见后视镜里老奶奶正目送着我们离开，发着金光的银发随风飘扬，好像有一瞬间，她也成为了一只羊。

路上，阿姨给我们说：“他们似乎是劳动的命，一辈子都在劳动，一辈子都在这片土地上。”

我想，他们和羊，一定有浓重的感情。

我看着窗外的群羊，蔚蓝的天，这大概就是劳动的魅力吧。

他们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干着最伟大的事，他们与羊融为一体！

这就是劳动的魅力吧，也是中华民族五千年生生不息的精神所在：在灰黄的土地上老人和羊永远的生活着。

或许，这就是一个伟大民族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