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脊梁山

作者：戴益民

汉语词典中，“脊梁”一词与“脊背”同义，又称“背脊”，由于其骨为全身骨骼的主干所在，故称“背脊骨”，常指人的意志、胆量和节操，比喻中坚骨干力量。

有一座山，远看势如奔牛，牛尾、牛脊、牛颈、牛头等形状清晰可见，栩栩如生，被当地人称之为“牛背脊骨山”。这座山深藏在大别腹地，是一座红军山，也是我心中的脊梁山。

（一）

牛背脊骨山位于鄂皖两省三县交界的英山县陶河乡，海拔1100多米。

88年前，这里曾发生了一场浴血阻击战。1934年10月28日，徐海东、吴焕先率领的红二十五军占据牛背脊骨山，与国民党的精锐四十七师、五十四师激战两天两夜，予敌以重创，随后借助夜幕掩护跳出包围圈，从草盘岭挥师北上，开始了震惊世界的二万五千里长征。

牛背脊骨战役，近300名红军烈士血染山头。据说，牛背脊骨山的“牛角”被飞机大炮摧毁，至今不复存在。而且，山顶的松树一律呈倒卧形状生长。它们见证了这场空前惨烈的阻击战。

牛背脊骨山，以其作为红二十五军长征的出发地而被载入中国革命史册。

（二）

我们一行人相约攀登牛背脊骨山，追寻红色记忆，拜谒无名烈士纪念碑和战场遗址。

山上几乎没有路，只有被荆棘和杂草掩盖的狭窄小径，荒凉无迹可寻。据说是为了保护战场遗址，特意保留着原生态，消除人工痕迹，这大大增加了上山的难度。

来到无名烈士纪念碑前。纪念碑四周一片宁静。湛蓝的天空下，阳光透过一株株松柏，在脚下叠映出斑驳的细碎花纹。抬眼望，一列金光大字在松针下熠熠生辉：红二十五军牛背脊骨战役无名烈士纪念碑。碑前石阶两旁各有一棵松树，像两个卫士一样合抱生长，给人庄严肃穆之感。

青山埋忠骨，山河铸丰碑。再次抬头仰视高高的纪念碑，只见它穿透沉默的群山。“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我反复默念着这样一句墓志铭，一种深切的崇敬和怀念之情油然而生……

随后，穿过荆棘杂草，越过匍匐倒卧的树木，向山顶的战壕遗址迈进。

来到牛背脊骨尽头的“牛颈”与“牛鼻”交会处，脚下的战场遗迹历历在目：阻击防线、交通战壕、机枪掩体……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岩石。

举目张望，除了掩藏在树丛中的壕沟掩体，还静卧着数不清的无名烈士墓。这些都是在当年长征前最后一战中，为掩护大部队突围牺牲的战士。墓冢散落在四处，没有竖碑，没有立传，每一处只有一个简单的红星标记。一个，两个，三个……

“红军血染牛背脊，点点化作杜鹃红。”据说，牛背脊骨杜鹃很特别，为七彩颜色。这些七彩杜鹃经过鲜血浸染，具有极强的生命力，绽放在山脊、烈士墓冢、战壕遗址和石头缝里，年复一年地陪伴着这些不朽的英灵。

山脊上，蒿草在风中摇曳，我仿佛听见一缕来自历史深处的召唤，这声音自远而近，又仿佛是青草丛里无名烈士徐缓的鼾声，安详而静谧。

（三）

如今，陶河乡胡家湾村退伍军人胡顺在牛背脊骨山建起了“红军之家”山庄。山庄建筑为白墙红瓦，呈品字形，前面护栏上红旗猎猎，左侧石壁上刻有巨幅红军军旗和人物浮雕画像。

伫立牛背脊骨山顶，一脚踏三县，两眼望江淮。极目吴山楚水，旭日当空，峰峦叠嶂，雄奇瑰丽，好一幅江山多娇的美丽画卷！

环顾东南，英山十里桃花溪、尖云山云缠雾绕，岳西小岐岭、明堂山钟灵毓秀；眺望西北，毕昇湖、天马山紫气蒸腾，天堂寨、篓子石挺拔俊秀。四面湖山收眼底，万丈豪情到心头。

蓝天之上，几只山鹰掠过，这振翅飞翔的山鹰，或许就是无名烈士忠魂的化身吧。他们已然与这广袤的山岳河流和日月星辰融为一体，化作宇宙间的浩然正气，庇护着今天幸福、和谐、安宁、美好的生活。

（原载于2022年2月25日《黄冈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