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家户户做布鞋，老老少少穿布鞋。如今市面上的鞋样式越来越多，大家基本都不穿布鞋了，因此，做布鞋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而在我眼里，布鞋却是永远温暖的记忆。
“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听到这首歌，我仿佛回到五十年前。七岁的我随着父母到农村生活，当时家里六口人仅靠父母在生产队的工分维持着生活。那个年头谁要想买一件新衣服、穿双新鞋是很奢望的事。为了节省开支，母亲每年都要为我们做布鞋。我是穿着母亲做的布鞋长大的，那一双双布鞋伴我走过了不知多少弯曲陡峭的山路和泥泞坎坷的乡间小道。
母亲有一个专门做布鞋的笸箩，里面放着针头、绳线、锥子、钳子和大小不一的布块等。做布鞋既辛苦又烦琐，需要好几道工序。首先要纳鞋底，纳鞋底先要打布壳。母亲把破布、残布，不管是黑的、蓝的、白的、花的都收集在一起洗干净晒干，然后找来一块门板，把浆糊均匀地涂刷在上面，接着把一块块破布拼凑在一起粘在上面，然后在上面再涂上一层浆糊，又粘上一层破布，直至粘上四层，达到一定的厚度才算完工。布壳打好晒干后，母亲根据我们每个孩子脚的大小尺寸剪鞋样，搓鞋绳，纳鞋底。
纳鞋底也是又细又苦的活。母亲把剪好的鞋底样摞在一起，然后一针针纳下去。布鞋做得好不好，关键要看鞋底纳得牢不牢，针线越细越密，鞋底越经久耐穿。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母亲一有空闲时间就在油灯下纳鞋底，特别是每年快开学了，为了孩子们有新鞋上学，母亲总是加班加点赶活。晚上，我们在一旁看书，母亲就聚精会神地纳鞋底；我们睡着了，母亲还在灯下纳鞋底。
穿针头是很费眼神的一件事，由于灯光暗，母亲眼睛花，手拿着针头有时穿不过去，这时我便成了母亲的得力助手。鞋底很厚，锥针是十分困难的，母亲用顶针，顶过去用力一抽，偶尔针也抽不出来，母亲就用牙咬着针头抽，抽出针头后再往后拉，这就把针抽出来了。母亲就是这样熟练地重复做着这些劳动，看着她这么认真的模样，我心里总会生出以后努力学习、长大保护妈妈的想法。
鞋底纳好后，母亲总是东瞧瞧西瞧瞧，然后在桌子上狠狠砸几下，看看鞋底是不是结实。一双鞋底完工后，就该做鞋面了。鞋面是根据鞋底大小来取材剪样的，一般里子是白的，鞋面是黑的。剪好面样，母亲又一针一线地开始上鞋面，大约两天时间，一双崭新的布鞋就做好了。
小时候，母亲每年都得给我们做两双布鞋，冬天做棉鞋，夏天做夹鞋。因为我在家里最小，母亲总是把最好的鞋留给我。母亲做的鞋美观大方，舒适实用。年复一年，直到我上中学时还穿着母亲做的布鞋。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时隔五十年，每当看到布鞋时，我便会想起母亲佝偻着背在油灯下给我们做布鞋的情景，那饱经沧桑、布满皱纹的双手把对子女的关爱一针一线地纳进厚实温暖的鞋底。就是这样一双双温暖的布鞋，让我能走出小村，走出贫穷，奔向美好的生活。
同时，也是母亲做的布鞋，让我永远也忘不了回家的路。
（作者单位：江西省赣州市南康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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