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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藿记

作者:素馨

玩泥巴多天,终于把整理菜盒提上日程。今天的目标是,将母亲种的元藿起出来,重新配土、下底肥、栽种。

元藿是前年母亲从山里老家带回来的根茎种的。那些根茎,又是挖自外婆家、舅舅家。

母亲每次从山里回来,都喜欢带点活的植物种起来。

最初,我还在塔城住,她带回来芍药。父亲还专门买了两个大紫砂盆,种在了楼顶。然而,活是活了,几年也没见开过花。据说“春分芍药不开花”,挖回来的时节不对。

后又弄回玉簪花、吉祥草、四季果、木绣球。秋天给外婆过生日回来,又带回正值移栽时节的芍药……

最终,母亲把目光转到可以吃的植物上。先是从舅舅家挖回大扁韭、小扁韭,小菜盒都种了六盒。别人家买韭菜炒鸡蛋,或是当佐料,我们家动不动就是一大碗韭菜鸡蛋汤,或是一大盘孜然炒韭菜。又带回紫苏,还是两种,一种叶面、叶背全是紫色,一种叶面灰绿色、叶背紫色,边缘褶皱更明显。带回的紫苏作母本,母亲收了一小罐种子,每年都要种上好些,新鲜紫苏叶拿来煎鱼或是做鱼火锅,晒干的叶片拿来烤鱼、烤羊排,都别有一番风味。

最后便是我今天挖的元藿了。母亲带回来时,还是下了一番力气的,连带带了几蛇皮袋枯树叶、腐殖土。我把那个三米长的花箱让给他们种元藿。去年,元藿叶子长得半人高,倒是结了大概十几个元藿,勉强够炒一盘的。至于母亲心心念念的元藿笋子、元藿花,大概也只有在外婆家、舅舅家,她才能那样尽情地饱口福吧。今年极端天气,平台上最高温度接近五十摄氏度,高温天持续长久,即便是每天都有浇水,不至于干着,元藿还是眼见着叶子焦黄、枯萎,一个元藿也没有见着。

我不是植物学家、农学家,但是想想,外婆家、舅舅家都在高山,海拔一千四百多米,而且他们的元藿,据我所知都种在树下、背阴的田坎上。换句话说,元藿当喜凉爽、湿润的环境,我家平台可不是适宜它生存的。

这些话,我也只是在母亲面前蜻蜓点水般念了念。我知道,她绝不会因为环境的问题,把来自她娘家的元藿淘汰;我也知道,我只是念念而已,也绝不会主动要求她把元藿淘汰。

究其原因,倒不是元藿有多好吃。说老实话,元藿的味道怪怪的,不管是炒了吃还是做泡菜,纤维都多,吃起来难得嚼。况且,每到时节,超市和菜场都有卖的,也不见得贵到吃不起的地步。

或许,只是一种念想,一种情怀吧。

就像我自己,在外婆家山林里玩,看到路边一棵小小的柏树苗,莫名就喜欢上了它,就想把它带走。老话说“宅不栽五阴之木”,柏树是老人们忌讳的屋前屋后种植树种之一。我却懒得理这些忌讳,带回来种了三年多,要不是我给剃了头,都有我高了。

事后想想,我是真的喜欢那柏树吗?倒不尽然。每每站在那柏树面前,我看到的是柏树,想起的,却是儿时玩耍的那一片山林。山林里,风悠悠,树叶簌簌地落,山林的一方小洼地里,露出黛青的瓦,升起袅袅青烟……

所以,我想,母亲这些年带回来的那些活的植物,包括元藿,她也不一定是非要看、非要吃,也不一定是非觉得好看、非觉得好吃,它们,只不过统统来自她的娘家,她出生、长大的那方水土,而给予它们的,是她的父母和一母同胞。带回它们,种着、养着它们,其实并不是为了欣赏,为了那张嘴,只是保留一份念想,保留一个线头,她在这边牵起线头,那头,连着的是她的血脉、她的根。

如果用一句诗意的话来总结,母亲种的岂止是元藿,她种的,乃是一种情怀,一种对故土、亲人的执着怀想。

所以,花了大半天时间,帮母亲把元藿重新种下了。换成了大花盆种,夏天便于搬到遮阴的地方。母亲见了,很是欢喜。她欢喜,我也便欢喜。

(原载于2022年9月21日《三峡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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