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亦辉
耳朵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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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与伏伦斯基的初次相遇，有明显的偶然色彩。
爱情的发生，似乎总是伴随着偶然性。正是爱情与偶然的形影不离，让爱情超越了烂熟的日常，通向了陌异之境，通向德勒兹所说的“域外”，通向命运与传奇，从而像打开了魔盒一样，为我们的生活打开梦幻般的可能性与复杂性。
安娜的哥哥与家庭教师的私情，把家里搞得“一片混乱”，她就坐火车从彼得堡赶到莫斯科，来调解和劝慰自己的嫂子多莉，即列文的恋爱对象吉娣的姐姐。凑巧的是，安娜与伏伦斯基的母亲所乘的是同一列火车，而且坐在同一个车厢的同一个包间，两人还一路聊天，谈论的是各自的儿子。所以，在见到伏伦斯基之前，安娜其实已经“听到”过他。
安娜的哥哥奥勃朗斯基去车站接妹妹，在车站门口的台阶上，遇到了同样去车站接母亲的伏伦斯基。这两人本来就是朋友，奥勃朗斯基知悉伏伦斯基也在与吉娣恋爱，他们俩有可能成为连襟。他们在车站门口相遇，一边聊着伏伦斯基与列文和吉娣之间复杂的不确定关系，一边向站台走去。
火车进站后，就听到列车员的叫喊声：
“伏伦斯基伯爵夫人在这个车厢！”
所以，先从站台走进车厢的是伏伦斯基。托尔斯泰浓墨重彩地叙述了他与安娜的“初见”：
伏伦斯基跟着列车员登上车厢，在入口处站住了，给一位下车的太太让路。伏伦斯基凭他丰富的社交经验，一眼就从这位太太的外表上看出，她是上流社会的妇女。他道歉了一声，正要走进车厢，忽然觉得必须再看她一眼。那倒不是因为她长得美，也不是因为她整个姿态所显示的风韵和妩媚，而是因为经过他身边时，她那可爱的脸上现出一种异常亲切温柔的神态。他转过身去看她，她也向他回过头来。她那双深藏在浓密睫毛下闪闪发亮的灰色眼睛，友好而关注地盯着他的脸，仿佛在辨认他似的，接着又立刻转向走近来的人群，仿佛在找寻什么人。在这短促的一瞥中，伏伦斯基发现她脸上有一股被压抑着的生气，从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笑盈盈的樱唇中掠过，仿佛她身上洋溢着过剩的青春，不由自主地忽而从眼睛的闪光里，忽而从微笑中透露出来。她故意收起眼睛里的光辉，但它违反她的意志，又在她那隐隐约约的笑意中闪烁着。（草婴译，下同）
“人生若只如初见”，两个相爱之人的初次见面恰似惊鸿一瞥，不仅微妙美好，而且对一场爱情来说，往往是决定性的先兆，设若没有这一次见面，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爱情故事了。所以，任何一个作家，在这个地方，都一定会下足力气花大功夫去描写去叙述。
托尔斯泰当然也不例外。
…………
（精彩继续）
原文首发于《雨花》2023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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