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外出办事，走在街上时，目光被一家装潢考究的大书店吸引，大玻璃窗上映出里面高大崭新的红木书柜，勾人迈步而进，架子上坐落着崭新的图书，被漂亮精致的书立分门别类地隔开，随手抽出一本，是以前读过的书，封面换了时兴的设计，内页是簇新的绘图，先进的印刷技术使得插图色彩鲜艳，栩栩如生，排版有序，连字迹都仿佛格外工整，漂亮得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惹得人心里像被羽毛挠了一样，哎呀，这么有颜值的书，买回来放着都是赏心悦目的。
书架久违的迎来了新伙伴，入目可见的旧书都“损兵折将”了，或多或少地“负了伤”，小时候不知如何妥善保管，加上时间的摧残，有的中轴装订线已经断裂，导致书页也有点散，好在还有一根线吊着，不至于分崩离析；有的书页皱得像麻纸一般，让我不禁怀疑当时看书的时候难道用手揉了几揉？有的书页泛着微微的黄，像冬天炉子里烤的干馍片儿，上面的字不太清晰，到底是印刷的问题还是不小心浸了水？已然忘却了。
我想，书架也适时地需要一场“更新”革命，这些旧书该“退位让贤”了。目之所及的是我孩童时的第一本童话书——《安徒生童话》，读过的文字又浮现在眼前，那些奇幻的场景就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旋转起来，明明许久未翻开这些书了，下一句话竟还在我的意料之中，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人既讶异又觉得仿佛理所当然，手的动作比大脑发出指令还要快，也无须什么仪式感，坐在新书和旧书的包围圈里，惬意地盘着腿，看着手中的书，我想，最好多加小心，动作需慢一些，防止书线彻底散落开来。
才一翻开，曾经嗅过的空气就夹杂着老故事的味道，和着光影，呈微小的烟尘状在鼻翼下缓缓浮动，我跟着拇指姑娘，坐着蝴蝶拉着的荷叶船，心惊胆战地逃离青蛙的禁锢，悄悄走出阴暗潮湿的鼹鼠地洞，最后乘着燕子温厚的背来到了温暖的南方，哦，我恍然，原来最早知道燕子南飞过冬，是它告诉我的，我禁不住再翻开一页，重温下一个故事。书上的文字开始随着指尖的触动跳舞，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文字，书页的插图尽是或浓或淡的黑色，在虚实交织间构成光影错落变换，没有栩栩如生的真实感，却似乎更能生发出想象的空间，墙上的时钟也应景地放慢了脚步。
衣服有新旧，书亦然，读着读着，我不禁放飞思绪，幼时读寓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惊叹于世事竟然可以如此凑巧，怎么恰恰好事和坏事会轮换着发生，成年后有了一些人生经历后再读，才真切地解出其中之味，在顺境中常存忧患意识，才能有备而无患，在逆境中努力保持乐观，才能在生活的重担下继续前行，至此才恍然：原来每一则小时候读过的寓言都切实地蕴含着人生的大智慧，不过，这些道理要用生活去慢慢体悟。我想，当我年纪渐长，再去重读，又将是一番新的感悟和体会吧，它仍会指引并不时规劝我走好去时的路。
人们常说，当一个人开始回忆旧事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老了，所以人要往前走，多去接触新鲜事物，于我而言，这些旧书，就如宝珠蒙尘，不厌弃它过时的外表，才会发现其内部熠熠生辉的果实，于是，我又将快散架的书重新线装，珍而重之地放回书架。
当你不畏回读数遍的枯燥与乏味，旧书也同样会回馈以更深的韵味与更奇绝的风景。
（作者弥洁系新区坡头街道牛村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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