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遭到荣雨田一伙的暗算,也为了查访正凶,三人从北路绕道回省城,而且专拣偏僻的客店歇宿。李阳谷仍然装扮成打卦相面先生,早早晚晚地总爱与别的客人聊上几句,以图访出一些蛛丝马迹。然而一连七八天,眼看着离成都只剩下二三百里路了,仍然茫无头绪。这天晚上,三人投宿于一个客店里。二更时分,因为奔波劳累了一天,两个仆役早已呼呼大睡;李阳谷却忧心忡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忽然听到住在隔壁的两个客人边喝酒边聊天,谈得好不畅快。李阳谷凭着职业的敏锐,从他们用的隐语、黑话中,立即断定这两人都是小偷,便不露声色,凝神细听。三更时分,一个大概喝多了,对另一个说:“现在那些当官的,都是批糊涂蛋。有个人家,父子二人都被盗贼杀掉了,官府不去捉盗贼,却以谋害亲夫罪定案,硬是把罪状栽到一个弱女子身上。你说,当官的是不是吃了屎?”另一个问:“那么,杀人的究竟是谁呢?”先前一个说:“不敢隐瞒,就是鄙人啊。那天夜里我路过七涧桥,就摸到一个人家,偷了一条被。哪知刚一出门,一个男子就追出来了,并冲上来抢夺。相持了一阵,我便吓唬他道:‘快松手,不然我就宰了你!’他还是拼命抢夺,我就一连砍了他几刀,他终于倒毙于地。可是过不多久,又有一个后生追出来了。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也将他杀了。因为害怕官府缉捕,我只得远逃他乡。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听说案子也已经了结,我也可以回家了。”
李阳谷大喜,立即悄悄地唤醒了两个仆役,三人都穿衣而起,严密地监视着隔壁的那间客房。四更时分,听听里面已好一阵没有声息了,三人便突然破门而入,没费什么力,就将两个醉醺醺的盗贼擒住。李阳谷略微问了几句,知道凶手叫牛四,另一个贯偷叫王锁儿。为保险起见,李阳谷又前往当地县衙,请求知县派出差役,协助将犯人押送至省城。当地知县自然应允。
黄宗汉见李阳谷不但查明了案情,还捉住了凶犯,不禁喜出望外,立即升堂,亲自审理、判决此案:凶犯牛四连伤两命,斩立决;卢氏陷害婆婆,凌迟处死;州官荣雨田与刑房吏陈老伦制造冤案,诬陷良民,斩立决;参与制造冤案、包庇知州的诸位承审委员以及知府、道员、按察使等一律削职——当然,级别高的朝廷命官得奏知皇上,听候裁决;光棍叶二狗发配至宁古塔(今黑龙江宁安县)充军;惯偷王锁儿重责后判以徒刑;向氏当庭释放,其女鞠怡年虽幼小,为母伸冤,百折不挠,孝心可嘉,赠白银二百两,并赐匾额予以表彰;李阳谷勤于职事,廉而拒贿,特选一大县补缺为县令,以示嘉奖。诸多人犯中,只有陈老伦在得到风声后,就先服毒自尽,算是逃脱了官方的惩罚。
案结不久,黄宗汉即奉旨内调,由某将军代理四川总督。四川的那些官员们又怂恿该将军推翻原判。当翻案的奏章到达北京时,适逢黄宗汉已被任命为刑部尚书,见到这份奏章,便严加申斥,予以驳回。这样,那些官员们才不敢再翻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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