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绍兴黄酒的故事: 不会喝酒的人也说说绍兴酒

绍兴人，不会喝酒，却想说说绍兴黄酒的魅力，会不会有点隔靴搔痒？也不。

我不会喝酒，但我知道，煎魚的时候，待煎得两面微黄，此时，一匙黄酒下去，香气会立即弥漫整个厨房，好闻极了。小时候，吃过与黄酒有关的食物有两样，一是大核桃肉放黄酒蒸了吃，记得是放了些许糖的；二是鸡蛋打开放糖放黄酒，搅匀，蒸了吃。央视“舌尖上的中国”介绍绍兴黄酒时，曾介绍黄酒的这个吃法，叫“酒冲鸡蛋”，老人们都说冬天吃吃这个，益处多多呢。当时，我等只是觉得好吃极了，不会喝酒也顺顺当当有滋有味地把酒喝了。所谓极好吃，想来也与那个时候食物匮乏有关吧。

我有个同事，当年干过拉手拉车的重体力活。那辰光，绍兴的街头巷尾，遍布着极多的小酒店，就在古朴老旧的居宅或台门里，围个曲尺形的柜台，一隅有个装了玻璃的食杂厨里面的盘子里是下酒的小菜：盐煮毛豆，卤制豆腐干，也有茴香豆，最高档的莫过于方方正正的冻红烧肉，称为扎肉。我这位同事每日的工作，是从酒仓库拉了坛装黄酒，送往一家·家的小酒店。想当年，路也高低不平，早饭呢，大都水泡饭一碗，霉干菜一碟，待到了午呢，大都水池饭一碗，霉十菜一磲，得到了牛前时分，早已又饥又累，这个时候在某个小酒店送完酒，码放好，大家都是熟人了，店主人也是心知肚明，体恤劳力的辛苦，便打上大半碗酒来，夹几筷毛豆，一两块卤豆腐干，这个酒吃得，真当是无法形容。

我同事每每回忆至此，仿佛仍在品着刻骨铭心的琼浆玉液、上等美味。他说，像干旱龟裂的地里浇来一瓢清水，泥土像是会吱吱地叫呢，沁人心脾。然后，满足地抹一抹嘴唇，付上两角钱，也算是小店与工友之间心知肚明的默契，半送半买，两厢平过，道声谢谢，回声费力费力。就这样成了熟人朋友了，多少年后见着，还热络着呢。

后来，同事开货车了，也跑长途。司机们都说，开车的没酒喝，浑身不得劲。那时候开车禁酒远未像现如今这般严，当然，喝醉不喝醉，司机们自己把得紧着呢，中午绝对是很自觉地不吃的。跑出外地去，司机们嫌外地黄酒“如同黄牛尿”吃不惯，专门拿扁方形的塑料壶，在小酒店打酒带了去。无论开到哪里，傍晩停进路边的停车场，加好油检查好车子放宽了心，停车场小饭堂里，来一盘花生米，炒几个鸡蛋，有时还有牛肉什么的，然后，悠悠地倒上纯正的家乡黄酒喝上，浑身的疲劳全没了，多少天跑在外面，家的感觉，全在这黄酒里了。

再就说不会喝酒的我自己吧，但凡有外地亲戚客人来，招待的送礼的，还是少不了绍兴黄酒。我每每去白马畈菜市场买菜，就常见上虞菜农的一个摊柜里，有个六十开外的卖菜老太，边卖菜，边握着古越龙山的酒瓶喝几口脸，红朴朴的，想来是每天赶早出来，喝点儿，驱驱疲劳与饥渴吧。

偶尔翻得菜谱，提到荤菜的作料，提到料酒若干，大多数都指名道姓地称“绍酒”，可见名声在外。虽是家常做菜，但凡做鱼虾肉类荤菜，少了黄酒，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入口的烧法，这滋味，全靠黄酒提着了。所以一瓶料洒，四五天就用完了，一年下来，这绍兴城里千家万户，这用量真还不少呢。

绍兴黄酒，一代又一代，与千家万户的日常生活，融合在一起，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