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张霈岳
乳娘，大爱无疆
霈岳
听了多少遍《天下乡亲》，
每听一次都心潮澎湃激情荡漾。
“最后的一尺布，
用来缝军装。
最后的一碗米，
用来做军粮。
最后的老棉袄，
盖在那担架上。
最后的亲骨肉，
送他到战场！
“天下乡亲
亲如爹娘
养育之恩不能忘
高天厚土永不忘！”
多么朴实无华的歌唱啊，
多么细腻高亢铿锵
把你的心底震响！
……
聆听着《天下乡亲》
仿佛耳边响起隆隆的枪炮声，
仿佛眼前弥漫硝烟火光。
杀声阵阵，
冲锋号嘹亮！
可是在枪炮声里，
在硝烟火光里，
在嘹亮的冲锋号里，
在阵阵杀声里，
在《天下乡亲》的歌唱里，
仿佛听到了婴儿尖利嘶哑的哭腔！
遥远的战场上
和被震响的心里，
霎那间变的苍凉，空旷，悲怆！
……
清明节到了，
一群老大姐来自四面八方，
她们唱着“我们出生在硝烟弥漫的战场，
胶东部队是我们共同的父母，
胶东人民是我们共同的乳娘，
我们共同的家就是乳儿房。”
她们还唱着
电影《苦菜花》的插曲：
苦菜花开遍山岗，
山区的人民支前忙……
千里迢迢来看望她们儿时的乳娘！
是缘分吗？
还是感谢上苍？
《苦菜花》故事发生的地方，
山东省有一个“乳山”县，
从最残酷的日本鬼子大扫荡的那时起，
这里就有了“育儿所”“乳儿房”，
在“大乳山”下就有300多名乳娘！
1300多个乳儿，
就在这里成长！
为了民族危亡，
为了把大刀砍到日本鬼子的头上，
为了推翻蒋家王朝，
为了全中国的解放，
八路军在敌后打游击，
晚上钻山沟白天在青纱帐！
解放军要转战南下北上，
去开辟新的战场。
可是刚刚呱呱坠地的婴儿和嗷嗷待哺的娃娃，
不能带着他们去打仗，
只好托付给老乡，
只好托付给乳娘！
有的来不及了呀，
忍痛把孩子放在路旁！
孩子的爹娘一边行军一边祈祷，
“儿啊，你可有人收养！”
我们的乳娘啊，
母爱母恩青史浩荡！
姜明真，
自己的4个孩子夭亡，
可是她把4个乳儿哺乳抚养。
肖国英，
把亲生的女儿扔进灌木丛里，
却抱着乳儿不放！
舍命献血救乳儿的娇月志，
差不多把自己的血输光，
不惜把自己的命搭上！
深山风雪夜。
用体温让乳儿起死回生的宫之花，
她冻的发抖可是看着乳儿恢复健康心里却无比欢畅！
“人在孩子在！”
五个字如铁似钢！
300多位乳娘多少次从“大扫荡”里突围死里逃生，
可孩子们毫发无伤！
她们，她们
我们的乳娘啊，
从来没有向谁表白，
从来没有张扬！
她们，她们
我们的乳娘啊，
“接过了这个孩子
就接过了这份超越血脉的亲情”，
接过孩子就是
千金一诺，
把千难万险肩上扛！
乳山的父老乡亲，
把乳儿当成宝贝一样，
为了让革命的火种生生不息，
白天他们在村口放哨，
夜晚他们在路边站岗
决不让一个陌生人进到村庄。
……
不要以为只是“乳汁”那样的平常，
不要以为只是哺育娃娃成长，
曾经有多少老乡为了革命的后代，
舍弃了自己的儿郎，
有多少老乡为了革命的后代，
眼睁睁看着亲骨肉被禽兽扔进了火场，
眼睁睁看着亲骨肉被挑在敌人的刺刀尖上！
……
也曾经有过，
我们的伤员被乳汁救活重返战场，
《沂蒙颂》谁不会唱？
“红嫂”们谁不敬仰？
一晃70多年了，
“我日夜都在想念我的乳娘”！
这一群当年的“乳儿”，
见到了娘，
见到了亲娘啊！
抱着娘任泪水湿透衣裳。
“娘”，
已经九十多岁了，
可是因为多少年的念想，
竟然一下子喊出我的乳名，
娘说“黑白地想，怎么能忘？”
这些“嫚儿”们，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难道这就是“血缘”，
“乳浓于水”的力量？
摸着娘青筋暴起的手掌，
想起我在这双手里的入睡的甜香，
端详着娘饱经沧桑的脸庞，
看着娘眼睛瞳仁不再明亮，
找不到啊，
找不到儿时娘的模样！
任凭娘用手捧着我的脸看了又看，
望了又望，
任凭娘用粗糙的手擦去我脸上的泪光，
娘，
娘啊，
是那样的慈祥，
是那样的端庄。
还是那样样的坚强！
“乳儿们”迈着沉重的脚步，
来到了娘长眠不起的地方。
长跪不起的她们，
是多么的哀伤！
她们跪挪着用衣袖抹干净墓碑，
跪挪着用嘴把墓碑上娘的名字里的尘土吹光，
跪挪着把墓旁的枯草拔掉不再让娘的坟墓荒凉，
就像是给娘打扫厅堂。
她们跪挪着点燃三柱香，
在香烟缭绕里，
扶着墓碑泣不成声
痛断肝肠，
不能把自己原谅！
“就真的，真的那么忙？”
“不能，不能来看望娘……”
可是
没有忘啊，
永远不会忘，
娘的乳汁是那样的洁白，
比玉液琼浆香！
更知道，
娘吃的是野菜和糠！
她们在“乳儿房”旧址栽上“敬母树，”
为的是“树高千尺”不能把娘忘！
这就是中国人民薪火相传不可战胜，
这就是中国母亲的伟大形象，
犹如黄河泰山，
应该千秋万代万代千秋得到传扬
直到地老天荒！
她们向着大山呼喊，
乳娘，
大爱无疆！
……
又听了一遍《天下乡亲》，
又一次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八路军的孩儿比俺的金贵”，
这样的朴素的话语，
只有天下乡亲，
只有乳娘才能说的这样滚烫！
乳娘就在天下乡亲里啊，
天下乡亲里有千千万万个乳娘！
霈岳:
《乳儿》
（乳娘续篇）
霈岳
又听了一遍《天下乡亲》，
又听了一遍《乳娘》的颂唱。
因为我去过'乳儿房”啊，
越是被乳娘的大爱感动，
越是想问问乳儿们是不是还记得这个地方？
曾经问路打听老乡，
老乡马上站起来用手指着方向，
“那可是为革命家抚养后代的村庄！”
语气里充满了崇敬，
他们说的“革命家的后代”
——乳儿们，
你们现在何方？
你们过得怎么样？
你们的父母是共和国的脊梁，
他们就是党旗国旗上的经纬红线，
他们的名字刻在新中国英雄的史册上！
他们是工农红军，
为了抗日离开了井冈山北上。
跟着毛主席，
跟着共产党。
忘不了“血战湘江”，
忘不了二万五千里长征路，
在“喇叭声咽”里，
一步步走过“雄关漫道”，
迎着如血的残阳！
他们是八路军啊，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是他们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把“膏药旗”踩在脚下，
打的日寇“无条件投降！”
他们是解放军啊，
从胶东转战南北，
从“辽沈战役”一直打到海南岛上！
他们是志愿军啊，
还没有洗去战袍上的血迹，
就“雄赳赳气昂昂”奔赴朝鲜战场，
保家卫国，
“打败美国野心狼！”
可是，
你们呢？
在硝烟弥漫的阵地上呱呱坠地，
在襁褓中就被送给乳娘。
可是有的
“来不及了啊，
父母把你们放在路旁”，
妈妈一边行军一边泪水流淌，
“孩子啊，
你现在怎么样啊？
露水有没有把你打湿，
你周围有没有野狼？
儿啊！
你可有人收养？！”
他们随着队伍越走越远，
你们的哭喊声仍然还在耳旁，
每前进一步都让爹娘痛断肝肠！
他们为了什么？
“是为了天下劳苦大众都解放，”
才有了大爱无疆的乳娘！
“八路军的娃娃比俺的孩子金贵啊，'
乳娘，
你为什么这样想？
为什么在日本鬼子大扫荡的时候，
把你自己的孩子扔到灌木丛里？
乳儿在你的怀里安然无恙！
为什么你自己的四个孩子夭折，
你忍着巨大的悲痛把四个乳儿抚养？
为什么为了乳儿你要把自己的鲜血输光，
孩子起死回生了你差一点把你自己的命搭上？
为什么你用自己的体温把乳儿从死神手里夺回，
你却到“阎王爷”那里走了一趟！
'人在孩子在！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诺言，在“大乳山”回响！
1300多个乳儿在残酷的大扫荡里，
在腥风血雨里
在漫长岁月里
毫发无伤！
是因为你们的父母是人民的子弟兵，
是因为你们是人民子弟兵的后代，
是因为你们从小就离开了爹娘！
……
当年的乳儿们，
如今已是白发苍苍。
可是乳娘们，
仍然叫着你们的乳名，
天天在念想。
她们不去孩子盖的新房，
守着她们的草屋，
扶着门框，
到小路上张望，
她们是在等着乳儿，
怕你们找不到住过的地方。
……
300多位乳娘，
现在还仅有三位啊，
手指着国家给她们的2000块钱的补助头直晃：
“我不就是为部队拉巴了一个孩子呀，，
国家还没有把俺忘！”
在台风即将来临的时候，
我在遗址上彷徨，沉思，甚至还有丝丝的悲怆。
踏上石板铺垫的路，
把乳儿当年的情景想象，
你们那个时候一天要迈着小腿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跑多少趟？
走进院子，
看到一辆独轮车，
好像看到你们坐在上面听着木制的车轮吱吱扭扭响，
仿佛也听到你们稚嫩的笑声荡漾。
看着吊着的一个柳条编成的摇篮，
我轻轻的把它摇荡，
仿佛听到乳娘哼着小曲儿，
你们在摇篮里进入梦乡。
再看看一排排的小板凳，
一排排的小搪瓷缸，
一双双“老虎鞋”，
一摞摞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衣裳。
一盏盏煤油灯，
一座座土火炕，
摸一摸炕席上还有你们的体温，
想一想你们在院子里唱歌时的模样。
……
70多年过去，
已经物是人非了啊，
现在只有石头黑砖垒的墙，
只有一条条深邃的胡同和一间间小瓦房，
是那样的寂静，苍凉，空旷。
……
我依依不舍的离开，
竟然走一步退一步踉踉跄跄。
从车窗探出头来向后张望，
好像是永别了爹娘，
抹一把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
只想站在大乳山上高喊，
乳儿们，
你们是不是也在来这里的路上？！
突然又想起一位乳儿，
他的父母是八路军，
已经早已阵亡，
不会再有人接他回到父母亲的身旁，
他已经不记得爸爸妈妈的模样，
心里只有70多年相依为命的乳娘！
他“不要什么，只要好好孝敬养我成人的乳娘！'
我心里被揪的一阵阵疼痛：
趁着乳娘健在，
就不能给他一份“烈士子女”证章？
台风来了，
乌云翻腾，
黯然无光，
风萧萧兮心更寒，
任凭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
……
当年的乳儿们，
如今已是白发苍苍。
你们也在想念乳娘吗？
想念她们的乳汁比玉液琼浆香吗？
知道乳娘们吃的是野菜和糠吗？
你们在炮火里生，
你们在乳娘怀里长，
与父母天各一方。
70多年了啊，
父母是流水的兵，
你们是流水里的一朵朵波浪。
你们与共和国的脉搏一起跳动，
共和国喜你们喜，
共和国有伤你们有伤！
但是，
你们的肩膀上有份量啊，
红色基因在你们身上流淌。
可以叫一声你们哥哥姐姐吗？
如果可以，
请你们原谅！
总感觉无论怎样，
“子欲孝而亲不待”，
不要“悔之莫及”在心里留下哀伤。
我只有朴素的愿望，
你们能够常来常往，
看一看尚在的三位乳娘，
看一看这个生你养你地方。
“清明时节雨纷纷”
在天之灵的乳娘们，
在把你们盼望！
你们是革命的后代，
血管里流淌着父辈们的血液，
有乳娘给你们“乳浓于水”的力量！
让下一代也来吧，
给“敬母树”浇几次水，
盼望“敬母树”树高千尺，
树高千尺也千万别忘了娘。
盼望“乳娘精神”万代传扬，
不能让融入中国革命历史的乳娘成为“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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