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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理数在数学史上都经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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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疯狂的智人】第 089 篇文章
疯狂的中国数学家】第 07 篇文章

无理数是实数中的一部分,也被称为无限不循环小数,无法转换成两个整数之比。按照字面意思,很多人会将其中的“理”理解成“道理”,所谓无理数,便是没有道理的数,不讲道理的数。


这么理解倒不能说错,但在数学中,“理”的意思是比,无理数是不能比的数,也就是不能转换成整数之比的数。
在日常生活中,在早期的文明中,有理数就已经够用了,但随着文明的进展,无论是东西方,都会面临无理数这一个概念。和负数的被接受概念一样,东方人在接受无理数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心理排斥,而在西方,西方人从认识到接受无理数,也经历了一番曲折的道路,甚至还在古希腊世界中引发了一起“无理数杀人案件”。
在古希腊,毕达哥拉斯学派可谓是研究数学的扛把子,将其称为数学中的战斗机学派也不为过。

在今天的人看来,毕达哥拉斯是一个很古怪的人,他相信“灵魂说”,甚至认为灵魂会转世,比如有一次他看到一个人在打一条狗,他立即上去制止了这种虐狗行为,并说:“请停下来,我从这条狗的叫声中听出了我以前一个朋友的声音。”
毕达哥拉斯似乎天生就是一个爱流浪的人,他出生于希腊的萨摩斯岛,位于爱琴海上,这里距离米利都仅有一箭之遥。我们有理由相信,毕达哥拉斯在自己的家乡度过了他的童年。家乡的人都比较保守,信奉一种奥菲教的教义,这是一种古老的宗教,还残有很多迷信的味道。

有传言称,毕达哥拉斯是阿波罗的儿子,据说他的大腿是金子,闪闪发光,而且他是一个素食主义者,不吃肉。我们现在知道毕达哥拉斯的大名,源于他在数学上的贡献,可是在当时来讲,他的名声主要来源于他是一个传奇人物,是大仙级别的。
长大后,毕达哥拉斯前往米利都留学,米利都生活着哲学之王泰勒斯,但泰勒斯以自己年龄太大为由,拒绝收毕达哥拉斯为徒,可能是泰勒斯觉得,自己还不配给大仙当老师。后来毕达哥拉斯前往埃及,在那里呆了数十年之久,在那里学习古埃及人的数学。
在埃及逗留期间,恰逢波斯入侵,波斯人看着这个外乡人-希腊人,倒也没有为难他,而是将他抓到了巴比伦。自此之后,毕达哥拉斯又在巴比伦逗留了近五年。
幸运的是,毕达哥拉斯的身体还不错,这一路上的辗转并没有让他一命呜呼。有传言说他还到达过今天的印度和英国,但对此我们只有保持沉默,因为我们也无法确定其真伪。
在当时的世界来讲,古埃及和古巴比伦在数学上的造诣已远超周边的地区,古埃及人和古代中国人一样,侧重于实用数学,他们学习数学一般都是为了实际的用途,比如造金字塔,一位英国史学家说:“埃及是一个建筑的民族。”而古巴比伦相对来讲就抽象了一些,希腊的十二黄道宫最早就来源于巴比伦,巴比伦人喜欢仰望星空,他们的数学中一些思辨的影子。

在外面晃悠了小半辈子,当毕达哥拉斯学成归来回到家乡后,本以为自己会成为全村最靓的仔,毕竟自己算是在古埃及和古巴比伦都混过,相当于今天混完牛津又混哈佛。可没想到,家乡人太保守了,接受不了毕达哥拉斯的那一套,甚至还有人将他当成了疯子。这真可谓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疯子何处来?”
也有可能,是毕达哥拉斯的希腊语中夹杂了埃及口音和巴比伦口音,让家乡人接受不了。
不过据说在家乡,毕达哥拉斯有了他的第一个学生,历史学家认为毕达哥拉斯的第一个学生也叫毕达哥拉斯,简称小毕,可能是毕达哥拉斯的一个亲戚,也有可能是毕达哥拉斯的小号。有意思的是,小毕是毕达哥拉斯自己花钱买来的。一般是老师给学生上课,然后学生付钱给老师,而毕达哥拉斯则是反过来的,他不仅要给学生上课,上完课之后还要付钱给学生,据说一节课要付给小毕3个银币。
这么上了一段时期后,毕达哥拉斯注意到,小毕已经将学习从外驱动转到了内驱动,于是他说自己已经没钱支付学费了,因此课程只能停止。而小毕竟然表示,学习使我快乐,我热爱学习,不给我钱也无所谓。
可是,除了小毕之外,毕达哥拉斯就算是花钱也买不到任何学生了。万般无奈之下,毕达哥拉斯再一次离开了家乡,前往意大利半岛南部的移民城市克罗内托。移民城市,相对来讲更开放一些,也更容易接受一些新奇的观念与想法。
或许,此时此刻的毕达哥拉斯心中想的,是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正如那直角三角形中,斜边的平方等于两条直角边的平方和。
到了新的家园后,毕达哥拉斯开始有了自己的追随者,不再是之前那种花钱买流量的人了,于是他一改往日的阴郁,在当地落户安家,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学派“毕达哥拉斯学派”。这是一个类似兄弟会的组织,内部讲究平等,还吸收了不少女学生,毕达哥拉斯的老婆就是这些女学员中的一位转换过来的。

毕达哥拉斯的数学倾向于古巴比伦人的抽象,似乎他不愿回想起在埃及的那十年岁月,他一点都不实际。比如在他的哲学中,他认为“形式”比“质料”更重要,而且人都是先认识“形式”而后再认识“质料”的。
这什么意思呢?就比如集合与个体,我这个人,我是一个个体,而人类则是一个抽象的名词概念。举个例子,我走在大街上,可能我今天碰到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之前没见过,但我不需要怀疑,在我用余光瞥一眼他们的同时,我就能知道,他们是人类中的一员。可奇怪的是,我之前就没见过他们,也没有人告诉我,他们是和我一样的人类。
这是因为,关于“人类”这个抽象名词的概念,我已经认识了,这就是“形式”。
毕达哥拉斯可能是古希腊世界中第一个系统地研究“数”的人,当泰勒斯认为,这个世界由水构成的时候,这位曾经被泰勒斯拒之门外的毕达哥拉斯,俨然唱起了不同的论调,他认为,这个世界是由数构成的。他意识到从音乐的和声到行星的轨道,一切事物中皆藏有数。比如,他认为,数字是万物之灵,“1”是数的第一原则,万物之母,也是智慧;“2”是对立和否定的原则,是意见;“3”是万物的形体和形式;“4”是正义,是宇宙创造者的象征;“5”是奇数和偶数,雄性与雌性的结合,也是婚姻;“6”是神的生命,是灵魂;“7”是机会;“8”是和谐,也是爱情和友谊;“9”是理性和强大;“10”包容了一切数目,是完满和美好。

毕达哥拉斯搞的这个兄弟会,非常神秘,外面的人几乎都不知道里面的人都在干啥,而且内部证明的数学题都是保密的,很显然,这是一个偏向于宗教的一个组织。内部的成员有很多禁忌,比如不能吃豆子,睡醒之后要叠好被子,人是神的财产,因此人不能放纵欲望,也不能自杀等等。最重要的是,要想成为毕达哥拉斯的学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因为五年之内不能说话,要保持沉默,专心听课,因此,毕达哥拉斯的学生中几乎没有话痨,话痨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学生。话痨也容易说漏嘴,泄露组织的秘密,将毕氏定理一不小心告诉给了外面的人,就不好了。(毕氏定理=勾股定理)
毕氏定理是毕达哥拉斯一生中最重要的成就,他在逻辑上证明了直角三角形的一个永恒不变的性质,即“直角三角形中,斜边的平方等于直角边的平方之和”,这适用于一切的直角三角形,当然,是在平面几何内。这并不是来自于简简单单的归纳,而是演绎,因此可以从个别推及整体。与中国的勾股定理相比,他有完整的证明过程。
毕达哥拉斯自己也为发现的这个定理而兴奋,以致于他破戒了,要知道,他以前一直都是一个素食主义者。在毕氏定理诞生后,他举办了一次盛大的百牛大祭,杀了一百头牛用来祭祀,仪式完成后还来了一场热热闹闹的“获奖感言”,他没有感谢CCTV,而是感谢了缪斯女神。
一般而言,宗教组织都有崇拜的神,而毕达哥拉斯的兄弟会不崇拜宙斯,也不崇拜上帝,而是崇拜数。他们相信,通过了解数与数之间的关系,他们能够揭示宇宙的神圣秘密,使他们自己更接近神。毕达哥拉斯相信,这个世界是讲理的,他们研究数与数之间的关系,认为世间所有的数都可以转换成两个整数之比,这些数被称为“有理数”。

那么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不讲道理的数呢?有!就是无理数。
举个例子,比如0.38,它可以转换成38:100,0.345是整数345和整数1000之比,它们都是有理数。而无理数就不行,比如π,比如根号二。
兄弟会里面有一个学生叫希帕索斯,他就提出了,比如一个边长为1的正方形,它的对角线长是多少呢?

现在我们可以非常方便地计算出它的数值,是根号二,可在当时来讲,并没有根号二的概念,也没有无理数的概念。希帕索斯的这一疑问,无疑是给毕达哥拉斯的世界观造成了剧烈的冲击,也引爆了数学史上的第一次危机。于是,天真的希帕索斯被兄弟会的人给扔进海里淹死了。
毕达哥拉斯用这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办法来解决了那个挑战有理数世界的挑战者。
不过据说这位学生是因为泄露了组织的秘密,因此在毕达哥拉斯死后才被成员扔进海里淹死的。
不管怎么说,因为根号二这个奇怪的数字出现,在古希腊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危机。
首先,根号二为何是一个无理数,它能被证明是一个无理数吗?(根号二是后来人的叫法,当时的人只是认识到了这个奇怪的数)
其实是可以的,我们用反证法就能证明。根据对数的定义,有理数可以转换成两个整数之比,而无理数不行,因此,我们先假定,根号二是有理数,是可以转换成两个整数之比的,我们令根号2=p/q(其中,p/q是已经约分了的数,意思就是,这个分数已经是最简化的了,无法再约分)
接着,我们在等式两边开个平方,即可以转换成2=p²/q²
再整理一下等式,得2q²= p²
我们仔细观察一下这个等式,等式的右边是一个偶数,因为等式左边无论是什么数,都有一个乘积因子是2,因此我们不难得出,“p²”是一个偶数,再进一步也可以推出“p”是一个偶数。
我们再令p=2m,等式就可以转换成,(2m)²=2q²,展开来,得4m²=2q²,两边同时除以“2”,得2m²=q²,我们不难发现,等式右边是一个偶数,即q也是一个偶数。
既然q与p都是偶数,那么它们至少有一个公约数是2,因此p/q就不是最简化的分数,是可以再约分的,这与之前的条件“p/q是已经约分了的数”相矛盾,因此前提假设“根号二是一个有理数”是错的。
由此我们通过反证法得出,根号二是一个无理数。

我们回头来看毕达哥拉斯,由于无理数的出现,几近摧毁了毕达哥拉斯建立的数字大厦,因此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像避瘟疫一样将无理数视而不见,甚至将其当成荒谬的存在。
大概两百年后,古希腊世界又蹦出了一个数学家,叫欧多克索斯,虽然曾在柏拉图学院中学习过,但他无比贫穷,他在数学上的贡献便是构建了一个比例的世界。
虽然他的著作大都已经失传,但我们可以从古希腊数学的集大成者《几何原本》中回溯他的理论,因为这本书保留了欧多克索斯的比例理论。
通过欧多克索斯的比例理论,为无理数提供了逻辑基础。与负数相比,后来的欧洲人在接受无理数的时候更快了一些。众所周知,西方人在数学上很认死理,如果一个数在逻辑上说不通,那么就很难被广泛接受。相比于负数,欧多克索斯在公元前的世界就已经给无理数提供了逻辑基础,因此这也导致无理数在欧洲在15,16世纪的时候就已被广泛接受。
不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还是有许多人对其持保留意见。比如帕斯卡就认为,像这样的数只能作为几何上的量来理解。也就是说,它能被用来计算,但仅仅只是一个记号。甚至就连牛顿也保持这种观念。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世纪下半叶,当时的欧洲数学家重新建构了数学大厦,对所有的数学领域都进行了公理化的奠基之作,无理数的地位才算是真正被确立下来。
在中国,无理数出现地也比较早,《九章算术》中就已经提到了“若开之不尽者,为不可开,当以面命之”。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碰上开方开不尽的,就是不可开,当以面命之。由于古代汉语中的字词经常具有模糊性,有很多种解释,因此如何理解“当以面命之”,也并非是唯一的。有些学者认为,面就是边,意思是说,如果遇到开方开不尽的数,我们可以取一个分数,以面作为分母以其根命名一个分数。
在刘徽之前,人们在处理这些数的时候,大都取一个平方根的近似值,可以用公式来表示:x=根号(a²+r)=a+a/r,如果我们要求根号2,可以通过公式求出近似值:
根号2=根号(1²+1)=1+1/1=2
显然,根号2与2相差甚远。
因此,刘徽在做注的时候指出,用这种办法是极不准确的。他在前人的基础上,提供了更为精准的求近似值的办法,由此提出了十进制的数学理念,因此大部分主流学者认为,刘徽对我国成为世界上最早使用小数的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通过他留下来的注,也可以发现,在他求近似值的方法中,有极限论的思想。
当然,还有另一些学者认为,“若开之不尽者,为不可开,当以面命之”,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碰上了开方开不尽的数,我们可以将其命名为“面”,这实际上就是关于什么是无理数的定义。根据这派学者的说法,这句话就可以变成“若开之不尽者,为不可开,当以无理数命之”。
对于无理数,我们中国古人并没有过多的纠结,既然有这种数,那就接受这种数,并想方设法不断逼近它的近似值。在《九章算术》中,除了开平方开不尽的无理数,还有对开立方中不可开的问题也有同样的认识,我们的古人一并接受。
我国古代对无理数的引入,实际上也是出于实用角度的考量,在这点上,我们不像西方人那么执拗,非得要在逻辑上先证明这种数是可行的才去接受。我们的古人很少纠结无理数究竟是什么玩意,它到底是不是数。
管它是什么,好用就行,能用即可。
这也是中国与西方对数学理解上的区别,东方人重实用,西方人重逻辑。这或许也是为什么中国的古代数学,一直没有建立起公理化的数学大厦的最重要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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