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多了，慢慢便习惯了
文 / 宇保贵
我是极佩服极佩服小草的。
记得小学有一篇课文是说种子的力量能把堪称世界上最紧固的头盖骨顶开，这里用的种子是不是小草的种子，我无从知道。但我想，即使是小草的种子也不会让失望的。因为，田间地垅、路边屋顶、高山深渊，特别是那些被深埋在水泥地下夹缝中的，真不鲜见。
今天早上起来后，天气阴沉，冷了不少。我就和衣躺在沙发上恹恹欲睡。恍惚之中，我仿佛看到一株小草幻化成人形，当它听了我的赞美之后，冷冷地笑了笑：“如果不，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一时哑口无言。
“其实我们更想生活中城市的草坪中，享受着和煦的阳光和轻柔的水滴，无忧无虑的日子多好啊。别怪我说话难听啊，我们向来对你们人类的赞美有十二分的警惕。
比如，你们总是极尽词语赞美蜜蜂，说白了，不就是为了人家自己那点蜂蜜吗？完了杨朔还说人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人类酿造最甜的蜜’。
还有奶牛，说什么人家吃得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不吃草，它还能吃什么？再说了，挤不挤，它能说了算？这不扯吗？”
我有点不高兴了：“不管别人的赞美如何，我的赞美可是真诚的。”
它说：“拉倒吧，即使真诚又如何？你们这就是把丧事当喜事办，把悲剧当喜剧唱。记住，凡是赞美别人的苦难的，不是愚就是坏。赞美我，不就是想让我放弃对苦难的抗争，选择逆来顺受吗？你们到底想什么嘛，自己心里不清楚？你要实在羡慕，你来试试不就行了，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行不？”
见我默然，它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所以，不论遭遇什么，要想活下去，只有适应，寻找一切可能生存下去的机会。像我，面对沉重的巨石，只能不断地扭曲自己，否则怎么怎么可能有出头之日呢？”
我叹了一口气：“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人类社会总不能和弱肉强食的丛林一样吧？”
它笑了笑：“你教书教傻了吧？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以为这个万物不包括你们人类？没想到五十多岁了，你还这么天真。造物主把咱们扔到这个星球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能不能生存下去就看自己的本事了。你不想适应环境，只有死路一条。总得活下去，是不？”
“其实你们也有些轻看自己了，面对天灾人祸，人类的承受了一点也不比我们差。很多事情，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忍不了的难。一开始不想忍，想想，看看大家都得忍，叹一口气，最多再发几句牢骚，也就忍了；忍多了，慢慢便习惯了……”
它还在唠唠叨叨地教训我，我忽然听到刺耳的声音，一激灵醒了过来，原来窗下小区院子里的小喇叭，嗞拉了几声，声音终于清晰起来：“大家好，接紧急通知，全区静默三天，三天三检，现在，请大家尽快下来进行核酸检查。”
脑瓜子嗡的一声，这可耽误不得，我赶紧穿好衣服，向楼下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