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卖豆腐丝的小贩

在农贸市场卖豆制品柜台前，看到那些个体商贩做的各种豆制品的颜色和外表，无异于我儿时见过的那些商贩和商店售卖的豆制品。买了熏干、咯馇回家做熟后，口感还不错。但是看着那些可以生食的豆腐丝、五香豆腐干等，我却不敢买，原因大家可能都明白。尤其是因工作关系，我曾目睹了一家私人豆制品厂，因用工业盐做豆腐丝而受到处罚一事，我就更不敢买个体商贩的豆腐丝生食了。不过那灰色或深灰色的豆腐丝，却引起我对昔日北京城的大街小巷里，那些卖豆腐丝小贩的回忆。

截至我儿时的上世纪50年代初，北京城的大小胡同里，还都有走街串巷卖豆腐丝的小贩。胡同里还经常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吆喝声。但是那些吆喝声，决不只限于现在某些“大王”、“二王”表演的卖小金鱼等吆喝，而是五花八门的吆喝声伴随众多的食品和日用品。卖豆腐丝的小贩的豆腐丝不仅受大家欢迎，而且小贩的人情味让大家感动。

记得在我所住胡同里卖豆腐丝的，有两三个经常出入的小贩。他们的吆喝声各不相同，一是“五香豆腐丝呃”、一是“谁买我的豆腐丝”、一是“我卖豆腐丝”，就是同一个小贩的吆喝，也要视胡同里买主情况和胡同里人多少而不断变化。小贩有的在胳膊上挎一个木箱，箱子里是一片片或一绺绺像灯笼穗儿一样的豆腐丝。箱子盖的内层向上盖在箱子上，内层像一个长方形木盘，里面也码放一绺绺豆腐丝。所有豆腐丝都用干净的屉布盖着。

还有的小贩挑着挑子卖豆腐丝，挑子前面是一个木桶，上面是一个正方形木盘，里面全是一绺绺豆腐丝，用干净屉布盖着。你不用担心那些小贩的豆腐丝会吃坏肚子，因为不同季节小贩都会采取相应保鲜保洁措施，从来没有发生因吃豆腐丝拉肚子和小贩争吵的事儿。

听说解放前那些卖豆腐丝的小贩从来不用秤，有买豆腐丝的人，小贩按钱多少抓几绺豆腐丝给买主。解放后，记得买“伍佰圆”（5分钱）豆腐丝小贩给两绺，多买多给时，就带有“优惠”性质了。所以小贩仁义，买主不吃亏，双方皆大欢喜。

那时候，一般平民百姓家庭生活清苦，一点豆腐丝就算是美食。由于售价便宜，不少住家买来后，孩子们用手捏吃不少，家长一般倒也不计较。五香豆腐丝可以直接当酒菜；咸豆腐丝可以加葱丝、白菜心切成的丝凉拌，加少许酱油、醋即可。那可是平民百姓的凉菜和下酒菜。我们胡同里有些干重体力活的单身汉和一些以蹬三轮车为职业养家糊口的壮年男子。他们买上5分钱豆腐丝，再买张大饼，在饼上抹黄酱后，把豆腐丝和大葱一起卷在饼里吃。他们说这样吃非常香和爽口。吃完后或来碗大碗茶，或喝碗绿豆汤，或干脆就喝碗开水，他们认为这是美的感受。可见那时候的人们知足常乐。

那时候不少胡同里的油盐店也卖豆腐丝，味道也不错，但比起一些走街串巷的小贩卖的豆腐丝来，味道差一点。那些小贩有的是城里豆腐房的，有的是郊区农民，家里做豆腐丝。他们各有各的做法，各自能做出特有的香味和豆制品鲜味。所以卖豆腐丝的小贩，往往在胡同里很快就卖完豆腐丝，虽本儿小利微，但是养家糊口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家有时候也买小贩的豆腐丝，开始不愿买,主要担心清洁卫生问题。后来看到不少胡同里的独门独户住户也买，而且他们说非常干净，所以我家也买了。买后和白菜心拌在一起，尤其是夏天，那拌豆腐丝不仅口感好，而且与清凉鲜嫩的白菜心拌在一起，吃起来也感到透心凉。有人说，夏季小贩卖的豆腐丝会不会变质呀，我前面已经谈过了，人家各有各的保鲜保质措施。至于有哪些措施，我那时候年岁太小，更不懂去问这些，所以不好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