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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广和剧场

今天路过前门大街,看到这个,想起了儿时的广和剧场,看到远处的塔吊,心里有些酸。转了两篇文章,可以了解她的历史吧!



广和楼
黄宗江
风尘小住,客居在这小县城。夜晚,茶楼上溢出胡琴,鼓板,西皮二簧的声音。不由的走上楼去,寻了一个角落坐下。
油灯昏暗。十几岁的姑娘电烫了发,脂粉也掩不住脸上的菜色,不过远远看,有的也称得上清秀。她们已经学会了不死板板地正着脸对听众干唱,有的侧着身子,有的靠着墙,墙上映着自己的影子。唱到过门就背过身去,用手帕擦汗。场面上几个汉子都穿着黑拷绸短衫,有的油头粉面,有的面露凶筋。
一个弯着腰,堆着满面笑的人轻轻走过来,轻轻地说:“先生,你点个戏吧!”摇头的多。走到几位穿西装衬衣,夏威夷衫先生们的面前,才有了主顾。于是在墙上挂了“客点张美艳,五打。”面目清秀的姑娘又走上去,继续唱。
姑娘又背过身去擦汗了。嘴里满是尖字,倒的一塌糊涂,不过板槽尚稳。自己好戏听的多,眼界过高,离开北平以后,很少真的听戏,常只是催眠自己沉入一种气氛,将自己带回生长的地方。在这茶楼上,今夜,我忆想故乡那座古茶楼,别来可无恙?
那座古茶楼就是有名的查家楼,或做查楼,就是那至今还忘了自己的年纪挺立在北平前门外肉市,过着风烛残年的广和楼。
戏园所以称做茶园茶楼者,因为清朝国丧不能演戏,伶工无以为生,就在茶楼清唱。以后戏园附售客茶,也被称做茶园或茶楼了。
广和楼据说是明朝京师巨族查氏所建。至康熙间声名大振,康熙曾亲莅观剧,颁赐戏联日:“日月灯江海油风雪鼓板天地间一番戏场”,“尧舜旦文武末莽操丑净古今来许多角色”。传颂一时。
乾隆庚子年焚毁,后查氏重建。日人有一八○五年重印“查楼旧景”,今之“广和楼”,虽不就是“查楼旧景”,然而与图印证起来,典型尚存。图之极右有松树一颗,正与今日进门过道处几颗松树的部位相同,甚为有趣。舞台裸设于露天,昔日并有壮士乘马观剧之说,豪哉!
剧场类似神庙建筑,台做正方形,台上天花板正中有一个八卦。我们剧团现在跑到这个小埠来演戏,住的地方和演剧的场所,都有两座小庙台,形状上有许多类似。连楼上两旁男女分座的条凳,也都遗留有近古之风。
剧场是剧人的庙宇。古庙宇的故事是令人向往的。可惜我知道的广和楼有限,手边又缺书籍可考,一些记忆也模糊了。探索半日连现在广和楼的柱联都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下联大概是什么“学君臣学父子学夫妇学朋友管教你拍案惊奇。”
在这旧京最古老的戏院里,我只是一位小客人,并且是一位稀客。我记事的时候,它已经不是最高等的戏院。我只记得我去过,记得一些条凳,记得只有柱子没有屋顶,天上的风云常会影响了台上的风云。
一度我的家离开了北平,再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能够独自追寻浪漫的年纪。这里是我最留连的一个所在,因为这里有人,有戏。
早晨十来点钟,走进园子,过道墙上成年贴着红纸金字的海报,没有戏名,只是些科班学生的名字,下面是“准演吉祥新戏”。第二道门口陈设着当天大轴戏的砌末(道具),这是老规矩,从前戏院子唱戏不贴海报,就在门口摆几件砌末,在行的一看就知道今天唱什么戏。如唱《群英会》,就设上大帐,摆上刀枪剑戟;如唱《马思远》,就摆个木驴……(我以为这是很吸引人的宣传方法,话剧场无妨采用。如演《北京人》,门外置一架原人骨;演《牛郎织女》,置一牛型,一飘带……岂不相当有趣。)还要走过一个小院,才到了演剧所在。戏院子里还是空空的。嘱咐看座的给留个座儿,看座的说:
“您交给我啦。今儿个世来的《思凡》,‘头抹儿贴’!”
下完小馆蹓跶蹓跶就可以去看戏了。入座后掏出自己带来的茶叶,看座的给你沏上,把包茶叶的纸套在壶嘴上(这是点讲究)。台上多半唱着武戏,都是科里最年幼的孩子,一个个二尺多高,穿蟒扎靠,吹胡瞪眼,像煞有介事。有几出戏总唱,何处可以鼓掌,观众都很熟知。我很喜欢一出戏,竟忘了它的名字,只记得一个红花脸老道与人言语不合,向空一拜,高呼了一声:“师父,弟子要开杀戒了!”出家人可以开杀戒,还要高呼师父,妙极。
中轴压轴多半是青衣花旦戏。那时候正是小梅兰芳李世芳,小小翠花毛世来的黄金时代,多数人专为听他们而来。有时候倒呛的孩子们也夹在里面唱,就必有人叹息:“这孩子的‘根’挺冲,这阵子倒了呛,再倒不过来,就完了。”过不了这关口,就潦倒终生的,不可胜计。卖戏单的过来兜售粗糙油印的戏单,手里另外拿了一张小纸,讨好地递给熟主顾们看,上面写着里面传出来的明天的戏码。
大轴子常是大师兄们的大武戏。在这个台上,如同在自己家里,如鱼得水,比他们在别的台上演唱,显着够味的多。
唢呐一吹,曲终人散,两个小古人走上台去匆匆向看官们一揖,这是“谢幕”。
人散了,我喜欢坐在门口的馄饨摊上。那馄饨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一种馄饨,难以形容,馄饨摊过去,是卖灌肠的,卖羊头肉的……再过去是厕所。
晚上没电灯,科班在另一个较现代化的戏院里唱戏,这里的一切就睡去了。孩子们下了戏排着队走出来,“一码”的蓝布大褂,秃脑壳,目不斜视,班里的规矩是不准跟外人说话的。忽然发现那小花旦,低着秃头,抿着嘴偷偷的在乐。
你若想和那卖馄饨的攀谈,他必有几车子学问,你若不想和他说话,他也决不打搅你,默默的瞧着屋檐上的砖,大清朝的砖。算了,付了钱就走吧!何必把前世纪温情的落漠,带入古茶楼外的紧张。
一别三载,我又旧地重临,古茶楼是不会也不肯变的太多的。
人都变了,富连成挪了老窝,戏曲学校在那里唱。从前只是偶而有几个女客来,现在的中间几排,常常发现三五成群的女学生了。
人散去,仍坐在馄饨摊旁,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馄饨”,仍是那可以说话可以不说话的人在掌勺。不过有人说那馄饨大不如昔了,自从厕所拆除以后。
再不见穿蓝布大褂的队伍。黑制服的学生,陆陆续续三五散去。穿着花布棉袄的胖姑娘伴着老太太走出来。一位好像记者模样的人过去和老太太攀谈,大概是要相片,姑娘径自坐洋车走了。后来姑娘到了上海,就换下花布棉袄,穿上丝绒旗袍。
过去了,都曾在这馄饨摊旁过去了。梅兰芳在富连成做过走读生,喜字科的大师兄们“凑和”了一个“老人班”,世字科的孩子们都已经在上海换上西服出进舞场……多少成为红毡上煊赫一时的人物,多少沦为乞丐。不用花十年,不必走千山万水,你就能领悟“沧桑”。昨日有豪客在此乘马观剧———说的是大明朝的新闻。
说过我是一位稀客,只是偶而来体会一下前世纪温情的落漠。我既没有过多的闲暇,更不愿意沉溺此中。那些人我也不熟识,偶然认识了,也只是点头之交。从来围观“明星”的好奇就很稀薄,自己从艺之后更不稀罕这些,不过我喜欢坐在馄饨摊旁看看这些人,看看这一切。这一切不让我寄予过多的多情,就像我从也不会想娶一位古美人做妻。假使坐在汉明妃青冢旁遥望落日,当然会追忆,会想像一些美丽的故事,故事而已。
有些人却生活在古代的故事里。多少人衔了烟袋,每天到古园来,看那一辈一辈的孩子长大,长老;叹息着古厕所的被拆除。如今要叹息着为什么会吃“兴亚面”了。
那卖馄饨的如今还买得着面?买得着肉?做得出“世界上最好吃的”馄饨吗?收摊了吗?你———善良的可以不说话的人!
今夜,在蜀中无名的小楼上,最萦紫于怀的是广和楼的门扉,上面有两联大金字:“广歌盛世,和舞升平”。是老主人查氏对风雨中的父老们遗留下温和的讽刺。
一天讽刺仍将还原到歌颂———王师北定中原!
一九四四年盛夏于内江茶楼

转千龙网的文章-古老的戏院——广和楼

戏院在清朝最早叫茶园,那时听戏光收茶资不卖戏票,曾一度称戏园,以后改称戏馆子,到民国时代改称剧场、剧院或戏院。

  前门大街路东广和楼戏园是北京外城最早的一个戏院。明末这里是盐务巨商查家的花园,后来改成广和茶园,乾隆年间正式盖起了戏台演戏。庚子以后王氏经营这座茶园,起名叫广和楼戏园。北京成立最早的京剧科班喜(富)连成社从1906年起一直到民国以后还在那儿演出,观众很高兴地在门口看着这些身穿青衣小帽的学生排着队来演出,熟悉的观众能够叫出队伍里演员的名字:“袁世海、李世芳……”小演员戏演得很认真,观众看着也高兴。那时演戏没有海报,常常白天把道具摆在门口,让观众知道今儿晚上演什么剧目,如演《艳阳楼》,就摆上石墩、石锁,演《金钱豹》,就摆上几个大镲等等。戏园的摆设很陈旧,最初楼下座位都是长条桌子大长板凳,竖向舞台放置,看戏的人坐下后,得侧着身子看戏,两廊的散座则是横放着的长凳,1914年以后椅子才改成横排靠背长椅,椅背后钉着带框的木板,可以放茶碗。戏院在从前是男女分座的,广和楼戏园到1919年还是男女分座,楼上女座,楼下男座,白天不卖女座。到1931年以后,才开始男女合座。现在广和戏院还经常演出京戏,只是紫红色的帷幕已经掩盖了当初古老的痕迹。唯有戏院门前那条东西向通向前门大街的小巷还可以使老年人依稀记起当年到这里看戏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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