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羊霜肠”

“羊霜肠”对于我这个年龄的“小老北京”来说，可能陌生了一点，这个词仿佛在爷爷的口中出现过。据说是北京平民一种乐此不疲的小吃，和卤煮火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既可以为清贫的百姓肠胃中增添几分油水，又可以作为佐餐的佳品，登上京都子民的餐桌。

听说羊霜肠的名号很响，过去的老北京不单庙会等场所售卖，就连胡同小巷也有走街售卖的。羊霜肠的名号很多例如“羊霜霜、羊肚汤”不过甭管叫什么，人家小贩吆喝的嗓门总是那么响亮，一声“羊肚开锅！”整条胡同都听得真真儿的，伴随着的还有那股子鲜香的味道一并飘进了各家各户。这香味逗起了人们心中的馋虫，也带动了人们的脚步。孩子们的腿脚总是最快的，早早得跑出了院子，要是兜里的零钱不够，实诚的小贩半碗也会卖给你。

有人会问：“您说这么热闹，这东西叫‘羊肠’岂不是更简单，为何还要加一个霜字那？”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羊霜肠的做法，是先在羊肠子里灌满血，而后一根根的码放在汤锅中，用文火煮。同时，锅中还有羊肉和羊筋之类的陪煮之物。随着几个小时的熬煮，肠中的血早已凝固，变成了血豆腐。这时候肠子的表面会变成灰色，就像有一层霜包裹在肠上。这时陪煮之物的鲜汁，也早与这汤水一同浸入了肠中。挑上一根肠子，放在案板上切片放在碗中当碗底，上面再撒上一层羊肉，浇上热汤，撒上辣椒，芝麻酱、香菜、葱花儿，您就请好吧！热气腾腾的羊霜肠放在食客的手中，肠是红的菜是绿的，红绿相间甚是好看。

和豆汁焦圈、炒肝包子、羊杂儿火烧一样，羊霜肠也是有配对儿的吃食——烧饼。注意，这烧饼可不能油太大了，要不吃起来会让人感到太腻。羊肠子比猪肠子油多，价钱却差不多，所以更受老百姓的欢迎，白色的羊油凝结在肠子和碗边，像挂了一层霜，因而得名“羊霜肠”。

因为羊霜肠深受普通百姓的喜爱，所以百姓们也试着自己制作。过去的羊肉床子（羊肉铺）就有售卖生羊霜肠的。百姓们从外面买来霜肠，回家放在锅里炖煮，为了增添几分味道，经常是往锅里放上点羊棒骨之类既能出油又便宜的东西。待熬上一阵之后，肠熟汤鲜，香气飘散整个院子。尤其是在立秋以后或寒冬腊月，全家人围坐在炉边，喝上口羊汤，再吃点解馋的羊肠，温暖与惬意成为了家庭的主题。

因为百姓生活一天比一天富足，餐桌上的大鱼大肉也不再是什么稀罕物了，羊霜肠因为油腻的原因不再受百姓的喜爱，随着时间的流逝，羊霜肠已然在五六十年代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不过最近我在北京海碗居又见到了久违的羊霜肠。这里的羊霜肠秉承了原有的那种汤鲜、肉香、肠嫩的特点。小小的一碗羊霜肠捧在手里，香气扑鼻。这里做的霜肠改进了原有的制作方法，选用羊小肠，清理时尽量将肠油去除，所以让人吃起来不会有一种油腻的感觉。喝上一小口汤，浓浓的鲜香充满了口中。为了使汤中不会有太多的膳气，所以特别加入了许多香菜，和辣椒油。

美中不足的是，这羊霜肠已然失去了原有在百姓心中实惠的特点，一小碗肠就要10块钱，不过能尝到沉寂已久的味道，也算值得了。

也许很多人并不知羊霜肠其物，也许很多人也不再喜欢它的味道，但这羊霜肠或许正和这北京一样，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些东西会被人们慢慢遗忘，但那悠远的风味与风情会永远飘在思乡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