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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红楼梦中的色彩》
《红楼梦》第三回

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这两个字,岂不两妙!”探春笑道:“只恐又是你的杜撰。”宝玉笑道:“除《四书》外,杜撰的太多,偏只我是杜撰不成?”


01
黛玉称谓的缘起


北京香山一带出产一种天然黑石,每年春季城里都有很多人前来香山各庙宇进香许愿,回城时顺便在正白旗之西的大河滩中拣拾一些黑石,石块有片状、柱状,拿回家去送礼。旗人妇女喜欢描眉打鬓,年轻妇女用此描眉,老太太便用此染发。这种黑石不染衣服,不脏手,用此画眉一擦便掉,深受人们喜爱。此石虽黑,但本质洁净,它虽不如荷花美丽,但同样也是出自煤山而不染的净物。

黛玉者,黑石也。曹雪芹出此苦心借用黑石特性,才对书中那位“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的女主人公的典型性格进行了寄喻赋颂的描绘渲染,并以“黛玉”的名字反映了她在贾府中本质是纯洁的,情操是高尚的。

香山一带出产的天然黑石,可描眉,亦称黛石

02



黑石脂〔《别录》曰〕一名石墨,一名石涅。〔时珍曰〕此乃石脂之黑者,亦可为墨,其性粘舌,与石炭不同,南人谓之画眉石。许氏《说文》云:黛,画眉石也。

“黛”为青黑色的矿物颜料,也是历史最悠久的化妆品之一,古代女子喜欢剔去眉毛,用黛来画眉。

《说文解字》记载:“黱,画眉也。从黑。”“黛”即为“黱”的俗字。《释名》则解释:“黛,代也。灭眉毛去之,以此画代其处也。”上溯至春秋时期,中国古代女子就有画眉的习俗。故而古诗文中,以粉黛指代美女,以黛绿年华比喻女子的青春时代。

黛作为色彩名词,则指如黛石的青黑色,“黛色参天二千尺”的松柏,“遥看黛色知何处”的远山,入目都是饱含了水汽与云雾的浓绿,绿到深处即是黑。古人常用山峰喻眉峰,除了形似,也有颜色的一致。“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晏小山的词句,道尽了风景之外的另一种风流。山也好,眉也好,这般颜色入了心头才好。

唐代妇女曾吸收了秦代“红妆翠眉”和墨眉中墨分五色的细腻变化特点,创造了《十眉图》中“广浓”“细淡”之眉,其法是以翠色为底,墨黑重点晕染,浓淡相宜,色彩富于变化。这种描眉化妆方法一直为后人袭用。黛有黑色,也有其他色调,如赭黛、绿黛、青黛。唐代大诗人李白有诗道:“吴姬十五细马驮,青黛画眉红锦靴。”可见古代描眉还是很讲究的

03
粉黛


粉黛 fěn dài 

  1. 搽脸的白粉和画眉的黛墨,妇女的化妆用品。《韩非子·显学》:“故善毛啬西施之美,无益吾面,用脂泽粉黛,则倍其初。”

  2. 借指美女。白居易《长恨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可以看看唐朝女性妆容步骤

(1)傅粉

粉是唐代最基础的化妆。女子多以肌肤白皙为好尚,需先以粉傅面,以便更进一步修饰仪容。

铅粉是当时最为普及的基础化妆品之一,系用铅、锡等矿物烧制为粉末和香料制作而成。若是和以脂呈糊状,又名胡(糊)粉。铅粉质地细腻,洁白如雪,但性有毒,久用反会使人面色晦暗发青。唐代女性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又有了以米为主料的“英粉”,选取粱米或粟米加工制成。然而米粉不若铅粉那样易于附着在肌肤之上,因此英粉中往往也少量添加铅粉。敦煌石窟出土的唐人医方写本中,有一制粉的方法,将枸杞子与叶烧作灰,再以米汤混合反复烧研,最后以牛乳混合烧后研磨成细粉,混合蜜浆以涂面。

(2)匀红

在傅粉涂白面庞的基础之上,又需涂上胭脂使面色红润。早期的红色源自矿物朱砂,将朱砂研磨成粉调和脂膏,便可制作面脂或唇脂。大约在汉代时,自西域传入一种可以提炼出红色染料的植物“燕支”。人们将“燕支”与中原常见的蓝色染料“蓝草”比附,称其为“红蓝”。用红蓝花汁提炼制作出的红色化妆品则得名胭脂。到唐代时,胭脂基本已经取代朱砂,成为红色妆品的主要来源。

(3)画眉




















弯弯柳叶愁边戏,湛湛菱花照处频。

妩媚不烦螺子黛,春山画出自精神。

——(唐)赵鸾鸾《柳眉》




















女子画眉的传统材料是“黛”。黛是一种黑色的天然矿物,成分以石墨为主。化妆时先将块状的黛在砚板上研磨、加水调成墨汁,再用笔蘸墨汁画眉。《释名》解释“黛”字意为“代也,灭其眉毛,以此代其处也”。

与此同时,又流行着自西域传入的异国颜料“青黛”。这是一种人工合成的黑泛深青色的颜料,使用时无需经过繁复的研磨调和过程,蘸水即可直接画眉。

但有些说法是,选上等的墨,用火煨烤,然后用手指先染上墨色,再在眉部描出眉形。这个流程在宋朝又被称为“熏墨变相”。

黛中最高级者来自波斯,名“螺子黛”,大约是制成圆锥螺形的黛块,使用起来如当今眉笔一般方便。在唐人笔下的传说中,隋炀帝宠爱善画长蛾眉的女子吴绛仙,特赐以每颗价值十金的螺子黛。“司宫吏日给螺子黛五斛,号为蛾绿。……后征赋不足,杂以铜黛给之,独绛仙得赐螺黛不绝。”青黛画眉,颜色较石黛更为鲜明秾丽

参考阅读:

  • 青简著.古色之美.上海浦睿文化.2019:135.

  • [明] 李时珍著.本草纲目(全本插图版 全五册).中华书局.2021:600.

  • 戴念祖,周嘉华著.领跑世界的古代黑科技(共二册).后浪出版公司.2021:567.

  • 夏征农 主编,陈至立 主编著.大辞海(语词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5:1817.

  • 胡德平著.说不尽的红楼梦:曹雪芹在香山(增订本).中华书局.2019:86.

  • 马骅著.假装生活在宋朝:京都汴梁等地生活指南.紫云文心.2017:151.

  • 周嘉华著.文物中的化学.后浪出版公司.202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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