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中医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青竹中医
第40篇，医路漫漫 青竹相伴。
文｜冠剑君
来源｜青竹医社
导读
当当当！这两天又有了新的医改文件，其中中医方面提到了新方案——创新诊疗模式。实际上创新中医模式早就已经在进行中。不久前深圳有一家纯中医医院开业，这到底是传统医学发展的信号，还是守旧派的顽固？
这两天，国家卫健委、中医药管理局联合印发了2019年的工作方案，其中关于中医药的条目颇值得玩味。
（六）着力推广多学科诊疗服务。推进国家多学科诊疗试点和中医诊疗模式创新试点。以消化系统肿瘤多学科诊疗试点为突破，推动医疗机构针对疑难复杂疾病、多系统多器官疾病，开设多学科诊疗门诊，建立多学科联合诊疗和查房制度。探索建立疑难复杂专病临床诊疗中心。推进中医多专业联合诊疗和中医综合治疗，开展经典病房试点工作。
其中提到的所谓“创新诊疗模式 ”、“经典病房试点”到底是什么？
2010年，广东省中医院建立了中医经典病房，探索中医药在救治心力衰竭、呼吸衰竭、重症肺炎等急危重症中的作用。此外，广东省中医院自2009年开始了一项名为“杏林寻宝”的活动，所有被寻到的“宝贝”，也就是中医传统技术，会通过跟师的方式最终被纳入医院治疗中。
中医经典病房实际上是针对很多医院只在门诊开中药的情况而设立的，在病房里应用中医疗法。目前全国有多家医院陆续进行了这些经典病房的尝试，这一次被写入医改方案，意味着已经进入“国家策略”。
2019年3月18日，号称全国首家“纯中医”的宝安纯中医治疗医院正式开业，这家深圳市宝安区的公立医院有门诊诊室54间、病床205张，设有内科、妇科、儿科、皮肤科、肛肠科、正骨门诊、治未病中心、针灸推拿康复科等科室，同时在门诊设置国医大师工作室、流派大师工作室、传承医师工作室、民族医药工作室等特色科室。消息一出引起了广泛的争议和讨论，接下来让我们先看纯中医疗法的优势。
首先众所周知，中医对于一些慢性疾病，如高血压、心脏病、脑血管后遗症、慢性咳喘、风湿、类风湿、慢性胃炎、十二指肠溃疡、慢性结肠炎、慢性肝炎、慢性肾炎、糖尿病、慢性良恶性肿瘤、前列腺增生、失眠、慢性妇科疾患、月经不调、小儿厌食症、小儿疳积、白癜风、牛皮癣、慢性咽炎等疾病，具有较好的疗效。在这些方面的诊治中医往往在某种程度上有别于现代医学的独特优势。
许多慢性病起源于人体内部长期的不协调，多数有气滞、血瘀、痰湿、虚实夹杂、寒热不调、肝郁肾虚、脾胃虚弱、气血两亏等病机，所以需要按阶段、分步骤逐步地调理，有亏虚的部分，需要补益，有实滞的部分，需要攻伐疏导，有气血不通需要调理气血，有痰湿内蕴则需化痰祛湿。
那么空谈无益，具体而言，我们可以介绍一下慢性肝炎中医的治疗作为例子。
慢性肝病，往往造成肝细胞的破坏，细胞内的转氨酶、胆红素就会释放到血液中，出现肝功能不正常的表现。西医多半采取保肝的治疗方法，但是实际上许多已损伤的肝细胞和衰老的肝细胞是无法保证它不破坏的。如果运用中药使必然要破坏的肝细胞尽快地破坏掉，并刺激新生的肝细胞快速生成。那么病情是会逐步好转。
对于一些慢性肝炎转变为肝硬化的患者，通过中医药的疏肝理气、活血化瘀，才能够使肝内部分的纤维化物质水解吸收，使肝脏恢复到柔软、鲜活的自然状态。对于其他慢性病的治疗，中医也能够体现出它的优越性。中医在治疗慢性病的过程中，虽然是在对症治疗，但并非是在维持治疗。因为维持治疗只是保证疾病原地踏步、病情不加重而已。而中医却能够使慢性病逐渐恢复到发病前的状态，最后使疾病达到痊愈。这使一些现代医学的专家都大为惊讶！
附上慢性肝炎中医治疗实例：
【主 诉】患者因肝功能异常，作“肝穿”,确诊为慢性肝炎，持续未愈。
【现病史】近1个多月来感疲乏无力，肝区隐痛，腰酸腿软，小便黄。
【辅助检查】肝功能复查：TTTl6U,TFT试验（ ），A/G =4.0/3.0,GPT正常。
【治 疗】患者来医院治疗。其面微亦，唇淡红稍干，脉沉细数，舌红苔薄腻，证属肝肾阴虚，湿热内蕴，拟滋肾养肝疏肝，佐以清热利湿，用加味一贯煎合减味三石汤，加味一贯煎作为治疗慢性肝炎的主方。
【组成】：北沙参五钱，麦冬、当归、柴胡、姜黄、郁金、杞子（或用夜交藤一两代）、川楝子各四钱，细生地、丹参、鸡血藤各一两，薄荷一钱。
2月8日二诊：前方服20剂，肝区痛减，精神渐振，于2月5日肝功能复查，TTT试验、TFT试验及GPT均正常。惟近日纳谷不香，夜眠不酣，脉沉细无力，舌微红，改投滋肾养肝、助脾益气之剂，调理旬余而愈。
方解：方药中医生对任何疾病的治疗，都十分强调《内经》“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的论点。以传染性肝炎而言，其在急性期当以“邪气实”亦即湿热蕴结为主要矛盾，如转为迁延性、慢性肝炎，病程既久，正气已虚，矛盾已发生了转化。
证之临床，多数患者虽湿热犹存，却多伴头晕目眩，疲乏无力，劳累后肝痛，腰酸腿软，失眠多梦，舌红，脉弦，低烧等肝肾阴虚见证。因而方药中医生认为慢性肝炎在脏腑辨证的定位上大多在肝肾，定性上大多是阴虚。诚然，不少患者在病程中仍有湿热残留不去的问题，但从本质上考虑，治疗应着重扶正，或采取扶正兼以祛邪，亦即标本同治之法。
用药即在魏玉璜一贯煎的基础上，加丹参、鸡血藤以养血通络，复入柴胡、郁金、姜黄、薄荷以增强疏肝解郁，养肝中寓疏肝之意，滋而不腻，补而不滞，用于肝阴亏损者，常获良效。
此外，他还有自拟黄精汤（黄精、生地、夜交藤各一两，当归、苍白术、柴胡、郁金各四钱，青皮、陈皮各三钱，甘草二钱，薄荷一钱），丹鸡黄精汤（即上方加丹参、鸡血藤各一两）和参芪丹鸡黄精汤（即丹鸡黄精汤加党参五钱，黄芪八钱），用于肝脾两虚、气阴两衰者，亦多取效。
在滋养肝肾以解决“阴虚”主要矛盾的前提下，对“湿热”这个次要矛盾，应根据患者的情况应根据患者的情况，病程的不同阶段，权衡标本缓急，采取扶正而兼祛邪的方法，即在治本的基础上治标，治标不影响治本，提出宜甘寒不宜苦寒的论点。
在具体用药上，取法吴鞠通《温病条辨》三石汤，选用石膏、滑石、寒水石（名减味三石汤），作为清利湿热的常用药物，认为此三药性甘寒，利湿而不伤阴，清热而不化燥，不若芩、连、栀、柏之类苦寒而易化燥。屡见其于加味一贯煎中加入石膏、滑石、寒水石各一两，治疗迁延性、慢性肝炎阴亏伴见湿热者，常获满意的疗效。本例肝区痛、乏力、腰腿酸软、面赤唇干，伴尿黄，舌红苔薄腻，脉沉细数，显系阴虚有湿热之象。
然阴虚是本，湿热是标，故以滋养肝肾的加味一贯煎为主方，配合三石以甘寒清热，淡渗利湿，前后三诊，未用苦寒燥湿之品，旨在顾护阴液，以利柔养肝体，宜乎取效也。
由此可见，中医药的治疗具有理论和实践的极高丰富性，可灵活应用于临床，并常常能收获疗效。
疾病有突然起病，短期内明显加重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发的疾病，往往要到医院的急诊室进行抢救。在这种情况下，再去抓药煎药，起码需要一、两个小时以后，病人才能够服到药物，而到三至四小时病人才能起到疗效，这样往往是来不及治疗的。对于这些急性病的治疗可以明显地体现出现代医学的长处。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针灸科主任赵吉平说：“从临床一线医生的角度来看，纯中医治疗医院在发挥中医治疗优势的同时，还要特别关注对于收治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危急重症的处理。现代医学的检查手段，对急症的治疗确实很大部分中医很难达到，作为医生既要发挥自己的长处又要借鉴现代医学的优点，而不是一味地排斥现代医学。”
有意思的是，宝安中医院已经考虑在该院旁边建设具有急症救治能力的医疗机构，希望其尽快落实，为医生和患者提供方便，让更多的病人获益。
但是，急症救治医疗机构一旦建立，不就和当地政府所想要的纯中医的医院理念不相合了吗？
目前的医院发展多有定势，最怕换汤不换药，走的仍然是老路翻新。
各省市县级中医院、学校附属国医馆或中医门诊部、私人医馆、传统个人诊所，这几类都是我们常见的几种医疗结构图。我们可以看一看这些机构的组成示意图。
从途中可以看出，诊所作为中医的传统模式，体积小，易管理，但是不具备住院病房的连续诊治与护理功能。而门诊部或者国医堂实际上是诊所的规模扩大。这两者基本上能保持极高的中医治疗占比。而中医院则是一个真正的能满足更多治疗需求的综合场所。
再看“纯中医”医院，拥有门诊部、少量住院病房，缺少急救中心、医技部门以及一些“西医科室”，似乎是介于这些结构之间。
近百年来，中医的传承和发展一直是业界讨论的焦点。我们在临床上经常听到论点认为“现在的中医院再不纯粹了，都是西医，都向西医院看齐”，每年各大中医院的年终报告、从业人员占比、招聘情况都仿佛是这一论点的强大佐证。而“纯中医医院”概念的提出，似乎是对这一现状的反击，出发点固然是好的，可是笔者所担忧的是此种改创会否显得生硬，最终流于形式。
从图中，我们也能能够看出各家医疗机构中能够进行中医治疗的科室是单独，这一点能够说明中医的诊疗实际上是独立于现代医学的，但是对于病人这个疾病整体而言，需要的疗法却是综合的。如此一来，纯中医医院则需要有筛选地来选择相应病情的患者，这样的运营只能说是中医门诊部规模的再扩大，或是一般中医院的半成品，其创新是否具有长久的生命力，仍旧是个悬念。
一家成熟的医疗单位，需要规章制度的运行和保障。
我们的质疑在于：
医院的概念是伴随着现代医学的传入而建立的。近代现代医疗技术传入国内，且在整个现代医学中，护理技术、医院管理、药事管理都是重要的环节。
一家医院加大中医治疗的比重同时，药物规范、诊疗规范，病历撰写是否有新的中医特色？此外在历史发展中就缺乏护理的中医领域内，纯中医医院的护理常规，是否也有相应的调整？
宝安纯中医医院据传是有205张病床，那么除了中医治疗应用比例提高，是否在护理、病历书写规范、医事管理等“医院实力”上也有一套行之有效的中医特色体系呢。
其次在医疗官司、医疗事故上的的问题必将是有别于一般医院、普通诊所。在医疗纠纷界定上，现在的中医诊疗疾病缺少统一的行业共识。另外目前各家医院也提到中医诊疗技术定价较低，作为一家政府扶持的纯中医医院，毕竟是一家社会化机构，其人事收入，资金如何运营，如何保持活力，也是否应当顺应中医的特色？
我想最后的问题在于，纯中医医院是否仅仅是传统的中医机构的翻版，没有整套系统的中医式创新调整，而按照深圳的文件要求纯中医率达到95%，如果仅仅是用中医纯中医治疗率（编者按：纯中医治疗率，指完全用中医治疗的病人占全部诊疗病人的比率）这一项来作为指标，那么何来所谓的创新？他又会否落入窠臼，检查仪器越来越多，针艾典籍逐渐蒙尘。一切沦为噱头？
如果我们简化，去观察现行的一些中医诊疗机构。并把他们的结构拿出来对比。会发现，其中纯中医医院很可能只是几种医疗机构的中间品，一个有不健全住院部的诊所。小编不希望他是一个腿长不等的跛行者。
微博认证为北京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导师、全国重点肾病专科学术带头人的中医肖相如发布了一篇文章，题为《纯中医？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认为，“中西医研究方法的区别，决定了各自有不同的优势领域和劣势领域。二者只能互相补充，不能互相替代。以慢性肾功能衰竭的病人为例，在早期，很多病人经过中医治疗，肾功能可以保持长期稳定，可以不用或延缓透析；但对晚期尿毒症，透析或者肾移植才可以延续生命，中医还达不到这种疗效。”
中医需要传承和发展，过度强调纯中医治疗没有意义，中医需要传承和发展，而不是一味地拘泥于古。
中医技术在发展中本就是博采众长，兼收并蓄，这才发展出丰富的治法，何必去拘泥于辟出现代医学的部分，强求一个“纯”字呢？再者，一件事物生长的力量必须是从其内部生发出来的，中医的核心竞争力还真是在于其本身的临床效验。传承之事任重而道远，还有更多深层次的原因。
小编期待纯中医医院这样医院的的创新不要本末倒置，不会流于形式，真正留住青年中医人才，让他们看到未来。关键在于中医技术本身的传承应用，中医人才的录用。每到就业季，中医大毕业生都在吐槽中医院要临床医学毕业生不要中医专业，学中医的我们成了“连亲妈都不疼”的野孩子，而中医院则要么是依仗事业单位的买方市场挑挑拣拣，要么则是有苦说不出的无奈之举。
“现在，明确中医优势病种，建立科学的中医药临床研究评价体系，完善药材、饮片的相关监管工作，都是摆在中医药事业发展道路上的关键问题。只有真正的提高疗效，为病人解决病痛，提高医学水平才能推动中医发展。”
赵主任说：“各种中医疗法，都要找出最适合发挥优势的病症，给患者提供最适合最优效的治疗方案，这需要我们在临床上认真研究、科学探索。少一些无谓的争执，多一些纯粹的追求。”
与大家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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