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田春红：穿红夹克的女人 ——田春红乡村系列散文

原创作者：田春红｜内蒙古阿拉善盟

乡村系列散文

穿红夹克的女人

她长发及腰，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如果不是她后背有些驼，在村里也算是有些姿色的女人。因为身体原因，她在村里连扛一袋玉米粒的力气都没有，在村里算半个废人，不受村里人待见。我在那一带做收水费工作也有几年时间，在我的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她老公。只是从她屋内相框照片上看她老公年轻时是一个长得很帅的小伙。她的儿子在呼市上大学，据说身高已超过父亲。她们家种有五十亩地，这些地都是她老公自己种植，每次见都是他形单影只一个人汗流浃背地在田畴间忙碌，而别人家地里都是夫妻共同劳作，双宿双飞。村民们在背地里议论这个女人懒惰，不是过日子的女人。重活不能做，握个锄头草能除吧，给羊打草行吧，可她就是窝在屋舍不出门。老公累了嗔怪她几句，她就往娘家跑，这样儿子放学回来吃不上热乎饭菜，丈夫的工作量就加大了。只好把她从娘家请回。闹了几场，丈夫想通了，由他，不下地劳动，家里能有炊烟升起，吃上现成的饭菜也行，无奈地妥协了。村里女人不乐意了，一边为这个男人抱打不平，说“好男人娶了个猪粪”，一边奚落着这个女人不会做人，遇见她眼神不瞅，仿佛她不存在。初秋的一天，在她家收缴水费时，她对我说：“你有不穿的衣裳送给我。”我说：“有呢，下次收水费时间带给你。”后来，我把二十年前的衣服，还有父母亲不穿的衣裳，装满一个编织袋送给了她。当时她看来很高兴。我看过她纳的鞋底，做的布鞋，就说：“不喜欢，你可以扯了纳鞋底”。后来一次到她家收水费，她埋怨道：“你给我的啥衣服，都无法穿上身。”她的话让我很难为情，懊恼自已，说道“那咋办，我拿走吧”。她不让拿，说“放着吧。”有一天我在村里收水费，远远见一个长发的女人穿着鲜红夹克，在深秋的暖阳小巷中很是扎眼。我定睛一看，是她，那个衣服是我二十岁时穿的衣服，我的心神有些恍惚。我在一户人家陈述了我送衣服给她的情景，村民说：“怪不得她最近倒饬的年轻时尚了。”据说她家生活困难，以前村里人给她送过衣裳，她却瞒怨送东西的人东西不好，村里的人就不再送任何东西给她了。十一月我又到她家收水费，我推门进去，见她穿着红色夹克收拾屋舍。我无心地说道：“我还有一些个衣服准备送别人，现在在我电动车上，我看你穿我的衣服好看时尚年青，村里人都夸你时髦了，我的这些个衣服送你你要吗？”她笑着说：“要呢，要呢。”我拿进来，她一件件穿上身在镜前左看右照，脸上洋溢着红晕，神彩飞扬。有一件事情，我对她刮目相看，她其实也是一名心地善良的女人。她的对门邻居夫妻两人离婚多年，留给父亲的儿子已读小学。可这个家长是个赌徒，手中有点钞票光阴就在麻将桌上度过了，全然没有父亲的责任与义务。几科家徒四壁了，孩子经常吃饭就是茶水就馒头，家里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一天中午，我走进红色夹克女人的院里，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我脑中闪现的是她儿子归来。推门进去，眼前是对门的儿子坐在桌前手捧蓝边碗津津有味地大口吃着，边吃边夸赞着：“真香，阿姨，我要还想吃一碗行吗？”红色夹克女人说：“吃吧，饭多着呢！”一个铁锅在炉盖上敞着，香气四溢，面片揪的有大拇指甲大，紫色的汤中泛着红色，肉，青菜，豆芽，西红柿在上面飘浮着。红色夹克女人朝着我说：“你吃吗，我给你舀一碗。”我脸朝向那孩子说道：“今天你改善伙食了”。我心里有股酸楚，红色夹克女人说：“每个星期六日，我都把这孩子叫到我家里吃饭。上学期间吃得太简单，我看着也可怜。”我想这些情况为何其他的村民看不见这孩子的凄楚无助？这个女人的形象在我的心里瞬间高大起来。男孩吃得额头冒着细汗，吃完又大方去锅里盛了一大碗。红色夹克女人慈爱地看着他，好像看着她的儿子。一天下午，我走进村里李翠家收水费，小孩的哭声从屋里传出来，没有听到大人的声音。我思忖莫非家长不在家中，留有一个小孩独自家中吗？推门进屋，女主人坐在炕沿抱着儿子流泪，女主人说儿子查出得了强直性脊柱炎，动手术需要十万元，他爸四处筹款。正说着，屋外走进一个女人，一看是红夹克轻轻地推门进来，说：“听村里人说你儿子生了大病，手术费用还挺多的，你孩子马上要手术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说完，把五佰元塞在李翠手里转身就走。我看着她那驼背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从李翠家出来，冬日的太阳亮得耀眼，我心中暖暖的，好像这个冬天没有那么寒冷。

作

者

简

介

田春红，事业单位水利工作者，爱好文学，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