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李磊承：“冰心”说

原创作者：李磊承｜内蒙古阿拉善盟

昨日闲来临米芾集字唐诗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一诗，朋友圈发帖后友人皆告我少一“心”字，其中一友评“无'心'之作”，甚好！想来，万事倘若以无心之境做之，或可胜于有心。无心而为，无欲无求；有心为之，战战兢兢。

此既失“心”，彼处有“心”。于是便产生缘何谓之“冰心玉壶”？冰心者，纯洁之心也。玉壶者，自然无为虚无之心。冰者，清也；玉者，洁也。玉洁冰清，冰心玉壶自然就成了风骨节气、清正廉洁的象征了。

“玉壶冰”最早的出处应是鲍照的《代白头吟》：“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意思是志士如红色的丝绳那样正直，如玉壶冰那样高洁清廉。鲍参军之风骨，磊落俊逸。

自鲍照始，“玉壶冰”成了诗人们青睐的一个意象，大多都是遭逢贬谪而以此自喻表明心志的。唐人中用此意象者甚多。这还要从开元宰相姚崇作《冰壶诫》说起，“冰壶者，清洁之至也，君子对之，示不忘乎清也。夫洞澈无瑕，澄空见底，当官明白者，有类是乎？故内怀冰清，外涵玉润，此君子冰壶之德也。”告诫为官者，要如冰壶一般，廉洁奉公，清清白白，“耸廉勤之节，塞贪竞之门”。冰壶就像一面镜子照着为官者的内心深处。

有唐一代，不仅有姚崇《冰壶诫》压轴，还有王维、崔颢、李白等也都曾以冰壶自励，推崇磊落清明、清澈澄空的人格。王维《赋得清如玉壶冰》：

玉壶何用好，偏许素冰居。

未共销丹日，还同照绮疏。

抱明中不隐，含净外疑虚。

气似庭霜积，光言砌月馀。

晓凌飞鹊镜，宵映聚萤书。

若向夫君比，清心尚不如。

摩诘从不同角度对玉壶冰进行了描摹，展现了玉壶冰的“明”“净”“清”“虚”，倾慕之心，溢于言表。冰玉结合，高贵与纯洁相融，此种品质，能不倾慕！

李白供奉翰林时，遭小人馋毁，帝王疏远，愤而作《玉壶吟》： 烈士击玉壶，壮心惜暮年。

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

凤凰初下紫泥诏，谒帝称觞登御筵。

揄扬九重万乘主，谑浪赤墀青琐贤。

朝天数换飞龙马，敕赐珊瑚白玉鞭。

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

西施宜笑复宜嚬，丑女效之徒累身。

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

李白永远都是李白！拔剑舞月，磊落高咏。谁能想到一向孤高自傲的李白也会有击壶舞剑、高咏涕涟的时候。你看他愤，嘲弄王公权贵于赤墀之上；你看他狂，手中挥舞着御赐珊瑚玉鞭；你看他傲，自称跟东方朔一样，是天上的谪仙下凡，大隐于朝堂之内，而世人不识；你看他悲，惜其暮年将至，想起往后的日子，不觉使人涕泪滂沱！李白终究是不属于庙堂的，他是属于山河湖海的，属于日月星辰的，属于酒，属于诗的。李白，永远澄澈透明的如玉壶冰一般。

也因冰与玉壶有相同之品性，在王昌龄之前后，唐代诗人都有用玉壶冰表示友情的，比喻两人如伯牙叔齐般意气相投，志同道合。

此刻，江雨苍茫，楚山孤峙，友人相别，凄寒孤寂。诗人与友人辛渐互诉衷肠，二人情投意合，彼此信任。王昌龄以晶莹剔透的冰心玉壶自喻，表明心迹依然是冰清玉洁，始终不渝地坚守着坚贞的节操。

“清如玉壶冰”，玉壶本纯洁之品，更置一片冰心，可谓纤尘不染。

我本无心，此刻冰心！心不在书，在乎内外之境也！

2022年7月21日

作

者

简

介

李磊承，男，甘肃民勤人，山东师范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现任教于内蒙古阿拉善盟阿拉善左旗高级中学，中学一级教师。有诗词散文发表在阿拉善文学、作家联盟等公众号，短篇小说《X先生相亲记》发表在作家在线公众号，散文《故乡的沙枣树》发表在阿拉善日报社副刊《居延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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