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宁夏｜王凤国：贺兰山情思（组诗）

原创作者：王凤国｜宁夏

◎贺兰山中行走

 

遍体鳞伤的山上

不是没有让人揪心的生命

包括每一块石头，每一滴水，每一只虫子

 

一块块巨大的山石

笔直地站立在高处，睥睨着天下

一片干净的流云

飞翔在陡峭的山崖，惊诧着游人

 

大地如此褶皱

顽石如此坚韧

水流如此隐秘

该呈现的全都如此任性

 

在一堆破碎的石子面前

我感觉时间也被揉碎

历史也被揉碎

我所看到的一切真相

都在继续崩裂，变幻、毁灭

 

一切都是不安的

一切都是骚动的

一切都是慌不择路的，饥不择食的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包括我崭新的联想和想象

从一座山头上下到了一道沟谷中

我回头看我的脚步

什么痕迹也没有

 

◎贺兰山中的自我安慰

 

从现在开始

我必须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安于尘世

 

在塞上的风中

跑远的东西很多

跑丢的东西也很多

跑疲惫的东西更多

 

但是，我还不能埋进尘土中

也不能坐到河湖中

我必须不停地在人世奔跑

我就是我永远不安的宿命

 

从一处山口到另一处山口

从一处河湾到另一处河湾

我是一块石头的话

我就要坐下来

等待最终把我抱走的那个人

 

◎在贺兰山以北的大草原上

 

和风纠缠不休的存在

永远都是这里的草木、牛羊和人群

 

人间的一切绝不应该像风中的一片云

突然消散，不见踪迹

 

天地辽阔。我看到的云分明更真实

它们都是善于奔跑的，并且形象多变

 

天上的云我们谁也无法拦下

地上的风我们谁也无法安抚

 

只有一颗草，可以像自己的孩子

我们给予抚摸，目光中有无限宠爱

 

就是向我们缓缓走来的牛羊

突然走开，我们也不能感觉不幸

 

看过了高山大河，我们都应该有所畏惧

我们的心里真地不应该目空一切

 

◎贺兰山：一处山窝窝里

 

一颗瘦弱的野菊花

多像一个刚刚生下的虚弱的婴儿

等待着时间的宠爱

 

它最终会有一具尸体

这就是我们每个人最后的形象

在山中，我不想隐瞒于我的诗稿

 

我轻轻地抚摸了它几下

它暂且是温润的、鲜艳的

只是第二天，我再次走向它之后

陡然发现一语成谶

 

几片花叶

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里，只有风和石子在跑

 

离开多么容易

淡定多么艰难

在人间，我终究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走掉

 

◎贺兰山中休息

 

我突然听懂了风的呼喊或者嚎叫

甚至听懂了许多哭泣的声音

 

这样不安的时刻

我当然是忧伤的

好像我就是那被剥蚀的一块石头

 

但是，我只能低低地自语

或者长久地保持沉默

 

风一直在奔跑

但是，我却不能胡乱地奔跑

 

我只能紧紧地蜷缩在人间的某一个角落

沉默着，孤独着，等待着

 

◎贺兰山中看石头

 

至少有一块坚硬的石头

被太阳晒烂了

 

碎了一地的

我认为都是眼泪或热血

 

我抚摸过了许多块石头

每一次

总会想到一个受到伤害的姑娘

 

在人间

一切的生存物肯定都有生存的委屈

但是，我相信

一块石头和我爱过的姑娘都是善良的

它们和她并没有怨恨这个世界

 

在风雨中

它们和她也许有过很多很多的伤心

但是它们和她绝没有逃离或隐遁

 

所以，在大地上

我终究还是会时常看到它们和她

只是有一天

我肯定会突然跪下来

以一种谢罪的方式

以一种膜拜的姿势

 

◎贺兰山下的等待

 

此时，一场风正从贺兰山上

迅速地扑下来

 

路边，我已经数过了上千人

但是，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和我说话

 

我手上的照片已经发黄

我一头的黑发已经变白

 

揉了揉眼睛，我忍住了疲惫

对人世的打量，让我认真而慌乱

 

一切的来去都了无痕迹

我爱着的恨着的都比风更加虚无

 

路边的花朵似乎也有许多的忧伤

她们鲜艳得有些急躁和轻浮

 

然而，夕阳落下的时候

我还是没有看到两个人紧紧地拥抱

 

是的，这样的一场秋风里

我等待的不是爱情，而是内心的寂寥

 

◎离开贺兰山的路上

 

此时，远处青色的贺兰山上

正匆匆地扑下来一场寒风

 

一身的风尘，总是来不及抖落

我们又匆匆赶向了另一个目的地

 

但是，回首眺望一处风景的时刻

我总是会想起一个姑娘

会看见她在边墙下流不尽的泪水

 

风抹去了人世的一切痕迹

但是，一个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绝不会消失于另一个人的想象里

 

该领受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们哪样都没有缺少

作

者

简

介

王凤国，男，宁夏作协会员，宁夏灵武作协副主席，先后在《民族文学》《诗探索》《朔方》《宁夏日报》《散文诗世界》等区内外十多家报刊及文学网站上发表过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入选《宁夏诗歌选》《中国实力诗人诗选》《中国拾佳诗歌精选》等多部文集，出有诗集《在阳光里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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