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作者：张继炼
图文编辑：阿拉善未来文化艺术传媒
【建盟40周年系列随笔】
《春秋四十身边事》之⑥
常想起我的“第一次”
和现在的孩子相比，我的童年似乎不可信，然而却是真实的。
记得第一次吃苹果是11岁那年。生产队果园里第一次结出了苹果，为好奇，跟上几个大孩子去偷吃果园里的苹果。那是第一次知道苹果和苹果的滋味。父亲第一次打得我两天没起炕，至今身上还留有偷吃苹果的伤痕。
第一次穿洋袜子（与自制白丝布土袜相比）是12岁离家到公社完小读书之时，算起来也是1969年的事了。那双洋袜子很长，类似现在女同志穿的筒袜。脚底穿破了，裁掉后再用靠近脚底部的袜腰充当袜底。
13岁过春节那年，母亲用贺兰山青羊皮托人给我和弟弟每人做了一件无布里布面的“白茬”青羊皮衣。虽无衬衣可穿，一件小小的破背心又难以抵挡羊毛的刺痒，我们兄弟俩还是乐开了怀，东家进西家出，好不自豪。没过多久，身上起满了小红皮疹，羊毛里生了虱子。晚上脱下放在屋外冻一夜，以求消灭可恶的虱子，第二天再穿上。那是第一次过年穿新棉衣，是我第一个最开心的春节，因为母亲第一次没有为过年给我们做衣服而去借钱、借布票、讨要旧衣服……
父母生有八个孩子，初小、高小、初中分几处上学。当队干的父亲经常外出劳动，一家口粮几处分用，总是不够吃，母亲经常带领我们挖些苦菜充饥。童年时最大的感受就是吃不饱，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饱饭，童年时吃得最多的蔬菜是苦菜。1978年考上了中专，有了固定改善的伙食，第一次不挨饿了，不挨饿的滋味真好！
第一次不穿有补丁的衣服，第一次穿皮鞋是第一次领工资之后,已经是1981年了。
1983年，我结婚时没有像当地的其他年轻人摆宴收礼，而是选择了当时比较超前的“旅行结婚”，第一次坐火车游览了北京、天津、呼和浩特和秦皇岛等地。虽然是硬板坐，有时候抢不上座位还睡在座位底下，可在我们村子我们单位那也是坐火车第一人了，要说当时没有自豪感那是自欺欺人。
30岁时第一次过生日。那时是带工资上大学，约了几个同学去看了一场电影，吃了一顿便饭，就算过了生日。那时候，能过生日的同学是不多的。
第一次发表新闻稿是17岁那年。由于连续不断的写，居然在85年获得了阿拉善历史上第一个全省好新闻一等奖；第一次发表文学作品是84年，第一次出书是1999年。现在也有了好几本书了，超200万字的作品。在从事了医学工作30年后第一次成了文联的工作人员，第一次成了所谓的“专业作家”。
第一次越来越多：第一次看到农贸市场瓜果肉菜应有尽有，不再为孩子爱吃的香蕉跑银川去买；第一次见到说不清花色品种的袜子；第一次看到眼花瞭乱的衣服店和衣服；第一次感到钱挣得太少，东西太多，也第一次感受到物价的上涨和商品的假冒；第一次拥有了居住的地方；第一次买了彩电；第一次用上了冰箱；第一次买了抽油烟机；第一次穿高档西装；第一次装上了电话；第一次骑上了摩托车、用上了手机、开上了轿车……
也就在不知不觉的变化中，第一次感觉自己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牧民的儿子，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市民或是小地方的居民了。
我为我许许多多数也数不清、说也说不明的第一次而第一次感到生活、社会、自己、朋友、市场都在变化着；我同时为我们的下一代庆幸和不安，庆幸我辈许多过去的“第一次”让他们生下来就占有了，不安的是他们永远也不会感受到父辈们饱尝酸甜苦辣的“第一次”。
噢，常想起我的“第一次”！
作
者
简
介
张继炼，男，生于1957年冬，阿左旗人。内蒙古作家协会第七届副主席、《华文月刊》主编、《中国散文家》副主编。瀚海园读书朗诵写作会会长、神舟文学艺术院院长、阿拉善文化研究会会长,国家一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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