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尹永池：冬日暖阳

原创作者：尹永池｜内蒙古阿拉善盟

冬日暖阳

序言：

青山叠翠，沃野莽莽；瀚海幽深，江河浩荡！此生，伟大的母亲把我们生而养！在我们每个人心中，母亲就是那高山大川，江海河流；就是那冉冉升腾的冬日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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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爽渐行渐远，冬寒悄然而至……

初冬的午夜，室内微凉。相邻右侧卧室，九十二岁的老母亲早就睡下了。我在想，她老人家应该已入梦乡。

老人家二九年生人，到今年刚好九十二周岁了。

老人家虽九十有二，除了腿脚不太好，走路需要柱着拐杖外，身体其他方面尚还好。耳不聋，眼不花，头脑灵活，思路清晰。性格也很是开朗，说话更是风趣幽默，时常引逗得一家老小哄堂大笑，其乐融融。

就拿今天白天来说吧：今天是周末，老妈妈这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各路儿女，从四面八方赶来，大人小孩云集一堂。从早到晚，有说有笑，把个老妈高兴得像个孩子是的，嘴都合不拢了。老妈还时不时的整几句蹩脚的成语出来，直逗得全屋人，前仰后合，捧腹大笑不止。

最有趣的是，我当着全家人的面逗老妈妈说：“老妈，您知道您今年九十二高寿了吗？看您精神矍铄，还满头的黑发，哪里像这么大岁数啊？我看您长得比我还显年轻，这让外人看上去最多也就是个五十七八岁吧！”

老妈听了我说的话，开心得哈哈大笑着说道：“你这孩子真会瞎说，还五十七八岁呢，你今年多大岁数了都不知道啊？也都六十了吧。五十七八，五十七八，我二九年生人，你怎么不说我二十八九啊？。”

听完老妈说的话，满堂又是笑声一片。

说笑间，时间过得真快，猛然抬头，看到墙上嘀嗒作响的时钟，才发现都快晌午了，于是赶紧张罗着大伙开始做午饭。

说来也快，大家一起动手，择菜的择菜，切肉的切肉，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大桌丰盛的午餐就做好了。而且看上去色香味美，让人特别得有食欲。

“月儿，饭好了，快去扶你奶奶过来吃饭吧。”我边往餐桌上摆放着筷子，边呼喊着女儿。不经意间，看向对面，几个小孙子一个个，早已齐刷刷坐在了餐桌一侧的椅子上了。

这时再看，两岁多的小孙子二宝，挤在哥哥姐姐中间，整个小身体站了起来，斜趴在餐桌之上，正伸出一只稚嫩的小手，向一盘西兰花炒虾仁中的大虾仁够去。

“不能用手抓，没礼貌！要等老太太和大家过来了再一起吃！”我边说着，边转到餐桌对面，用手轻轻拍打了一下二宝正在往回蜷缩的小手。

可能是我说话声音重了一些，只听“哇”的一声，二宝大声哭了起来。见二宝委屈哭泣的样子，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赶紧去哄一哄他。正在这时，女儿搀扶着老妈来到了餐桌跟前。

眼前这一幕刚好被老妈看在眼里。只见老妈生气的把脸一沉，伸手一拐杖向我挥来，边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他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子知道啥啊？看让你给吓得！你小时候偷扒家里的饽饽篮子，把吊饽饽篮子的绳子都拽断了，半篮子玉米窝头和红高粱饼子被你扣了一地，我和你爹也没舍得打你一下！他饿了就让他抓上吃呗，小孩子又不脏！”

见老妈妈是真的生气了，我只好诺诺地站在一旁不敢再出声了。

此时，再回味老妈妈刚才说起，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糗事，真是五味杂陈，涌上心头。思绪就像一条会飞的鱼一般翩翩溯游，一下子把我带回到了五十三前……

那时八岁的我，刚上小学一年级。记得很清楚，当年我们村的学校，就建在村子的最东头。不算太宽大的教室前墙上，开了一排木制的大窗子。清晨，阳光洒进教室，教室内特别温馨明亮！教室正西墙上是一块用水泥砂浆抹成的方方正正、溜光锃亮的黑板。黑板下方是用土窑烧制的红砖砌成的讲台。讲台上摆放着一张简陋的条形木桌。讲台下方纵横排列着整整齐齐的课桌。只不过当时，我们的课桌和座位都是用土坯砌成的，桌面和座面上也都是拿水泥砂浆抹的光面。全班男女五十多个学生，就我们一个尹老师教课，而且这五十多个学生还不是同一个年级的。左边两排是我们一年级的学生，中间一排和右面一排分别是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学生。所以尹老师只能是上午下午轮流给三个年级上课。现在想想，当时我们尹老师得有多累啊！

这天，上了一上午的课，还没到放学的时间，我的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叮铃铃……”盼了好久的放学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听到铃声，还没等老师把“放学”两个字说完，我就赶紧把早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往肩上一跨，撒丫子，第一个冲出教室，然后一溜烟似地向家里跑去。

来到家里的外间屋，把书包往锅台上一丢，伸手拉过风箱前面的一张小板凳，放在用吊绳吊勾吊在房梁上的饽饽篮子下面，然后双脚翘起脚尖，站在小板凳上，伸开双手去够篮子里的饽饽。哪知，双手才抓住篮子的边缘，脚下却一滑，把个小板凳给蹬翻了。就听“哗啦”一声响，我整个人，连人带篮子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房梁上栓吊篮子的吊绳直接给我拉断了，掉在地上的饽饽篮子也被掀了个底朝天，里面的大半框饽饽也被洒落的满屋满地都是。

此时的我，也顾不上身上的摔伤和疼痛，慌里慌张地提起地上的饽饽篮子，去捡拾散落在地上的玉米窝头和红高粱饼子，还有几块煮熟的山药蛋。恰巧在这个时候，妈妈迈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妈妈走进来，还没等妈妈开口说话，我就连羞愧带委屈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妈妈见状，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快步来到我跟前，伸手一把把我搂到怀里，轻声安慰地对我说道：“孩子呀，别哭了，妈妈不怪你。我知道你饿了，这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咱当下也没个好吃的，也没个油水，天天让你们吃这些，妈妈也是没办法啊，可怜了我的娃啊！来，你先吃块山药垫吧垫吧，我去给你们做饭去。”说着话，妈妈从地上捡起一块山药蛋，用手把在地上滚的都是土的山药皮剥干净，递到我的手里。我赶忙接过妈妈递过来的山药，也顾不上擦一擦一脸的鼻涕和泪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哥哥姐姐还有爹都回来了，这时妈妈也把一家人的饭做好了！

“开饭了！”我高兴地坐在炕桌跟前，焦急地等待着妈妈端饭上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哥哥姐姐就帮妈妈把饭菜摆放在了炕桌上。

饭菜上桌，其实也没什么好吃的：一人一碗玉米糊糊，还有一篦子的高粱饼子和白薯。再有，就是那盘常年不下桌，腌得齁咸的萝卜疙瘩。

妈妈最后一个人从外屋走了进来。我突然眼前一亮，惊奇得发现，在妈妈的手上，竟然端了一盘香喷喷、黄橙橙的葱花炒鸡蛋。

妈妈把炒鸡蛋盘子，往哥哥姐姐和我跟前一放说道：“这是咱们家仅有的几颗鸡蛋了，本来是想着，过两天拿到集市上换点零花钱的，可看你们也好长时间没吃荤腥了，你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把它们炒了，给你们几个吃了吧！”听到妈妈说的话，哥哥姐姐赶忙站起来说道：“妈妈！我们不吃，弟弟还小，就让他自己吃吧！”妈妈拿起筷子给哥哥和姐姐一人夹了一筷子鸡蛋后说道：“你们两个也尝一尝吧！”

就这样，我眼里噙着泪花，把一盘子炒鸡蛋吃了个精光！爹和妈连一口都没舍得吃。现在想起来，这应该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最好吃，同时也是最难忘的人间第一美味了吧！

“还傻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坐下吃饭吧！＂老妈妈见我直愣愣发呆的样子，冲我大声喊道。

听到老妈妈的喊声，我如梦方醒般打了一个冷颤，一下子从回忆中被惊醒了过来，忙说道：“老妈您坐好，我们吃饭，我们吃饭，我们大家动筷子，一起吃饭吧！”

吃完午饭，收拾完桌子，我扶老妈去卧室休息，小孩子们留在客厅里，看起了电视机，几个大人躲进另一间卧室耍起了扑克，还有几人坐在阳台上杀上了象棋。

这个时节的白天可真短啊，还没感觉怎么过，天就黑了下来。于是大伙又开始张罗着做起了晚饭，然后一家人又团团围坐在餐桌周围，一起吃起了晚饭。

过了一会儿，大伙就都吃饱了。这时老妈起身用眼睛扫了扫桌上剩下的饭菜，发现有好几个盘子里的蔬菜差不多都吃光了，但里面肥一点的炒猪肉片确剩了很多。于是双手一挥，示意大伙坐好，开始说话了：

“大伙现在饭都吃饱了吧？我有几句话要和你们说说，你看现在你们一个个的，吃个饭挑肥拣瘦的，剩这么多肉没人吃，要知道，在过去我们可是一年也吃不上这么多肉啊！等会儿你们回家的时候，各家都打包一些回去炒菜吃掉吧，可不敢浪费了啊！现在生活条件是好了，但也不能忘本啊！小池（我的小名）你给孩子们讲讲你小时候，在生产队分猪肉的事情，也好让他们听听，也让小孩们受受教！＂ 听老妈叫我的名字，我赶忙站了起来。此时，记忆的闸门再一次被肆无忌惮地打了开来……

提起我小时候在生产队分猪肉的事，我真是印象太深刻了，时隔这么多年仍然记忆犹新。发生在五十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样。

那是我十岁时，大年二十四的一个下午，这天的天气特别得冷，我正在自家院子里玩耍，突然村子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三队的全体社员同志们请注意了，三队的全体社员同志们请注意了！快过年了，队里宰了两头猪，吃完晌午饭三点钟，都来对里牲口棚院子排队分猪了，每户每人一斤，贫下中农每户每人一斤一两。”

你别说，当年村里大喇叭的音质还是真心不错，传出的声音又响又亮，再加上队长老旺爷清脆的大嗓门，连续播放了三四遍后，估计就连全村角角落落里的小猫小狗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又何况是个个村民呢？

听完广播后，我简直高兴坏了，兴奋得在院子里又蹦又跳，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了起来：“过年了，有肉吃了！”

这时，正在院子里拾掇农活的妈妈走到我跟前，看着我高兴的样子，微笑着对我说道：“孩子啊，妈和你爹还有些活没干完，吃完晌午饭了，你拿上咱家的面盆去排队分猪肉吧。等你分肉回来，妈给你们包肉饺子吃好吗？” 一听妈妈说下午让我一个人去分肉，可把我给乐坏了！当时我就兴奋地对妈妈说：“好啊妈妈，一会儿吃完饭我就提前排队去！”

吃完午饭，我把饭碗一推，起身从外间屋拿上面盆就要向屋外跑去。可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忙回头面对妈妈说道：“妈妈，我们家能分多少肉啊？”妈妈说：“我们家七口人，能分七斤吧。”“那我们家能不能多……”“不能！以照我们家的'成分’来说，是多一两肉也分不到的，你就去吧，就别再奢想了！”

刚才，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妈妈就知道了我下面要说什么，于是，直接打断了我。“嗯，妈妈，我知道了！”听完妈妈说的话后，转身向屋外跑去。

来到村子里的大街上，我一边跑一边想，为啥我们家就'成分’不好了？为啥贫下中农就能多分一两肉啊？我从小就听村子里人说过，我爷爷甚至我老爷可都是大好人！时常听村子里的一些老人们在提到他们时，都管他们叫大善人呢！到了我父亲这一代，父亲为人忠厚老实，大事小事从不与人争。总是秉承吃亏是福的理念，逆来顺受得没少吃亏！那我们家怎么就“成分”不好了呢？后来随着年龄慢慢长大后，我才渐渐知道了其中的一些历史原因。当年也没少因此而倍受伤害！比如，当年我们家，从来也分不到一斤救济粮，从来也拿不到一分救济款。以至于到后来高中毕业之后去验兵，在哪一项都合格的情况下，愣是因为政审通不过而痛失了我此生的军旅之梦！还有后来的找工作，找对象等等都深受其害！

来到村子西头牲口棚的大院子，也就中午一点半左右吧，我以为我是来得最早的，哪知道比我来的还早的人比比皆是，那些端着盆，提着筐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早就排起了像蛇一样的长队。于是我赶紧跑过去排在现有队伍的最后边。可不大的功夫，在我身后也排成了一条长长的蛇。

在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漫长等待后，下午三点钟，一场轰轰烈烈的分肉“战斗”终于正式打响了！

负责分肉的人员大抵由六七个人组成，两个操刀手负责给每户村民分割摆放在临时搭建的两块大按板上，早已宰杀、去骨并洗得光溜溜的白条猪肉的工作。操刀手两侧各有一个负责称秤工作的人员，生产队会计老林叔坐在分肉的按板左前方三米左右的地方，手里拿了个小本本，戴个老花镜，负责记账和统计每户村民实际应分肉几斤几两，并现场报数的工作。再有就是队长旺爷，带领着几个村民，在后面负责杂务和协调工作。

这时整个牲口棚大院内人头攒动，挤满了熙熙攘攘的村民们。一切准备就绪，会计老林叔开始慢吞吞报起了数：“铁栓家八斤”“狗子家六斤六两”“七大爷家九斤九两”……

看着前面分到肉的人们一个个大筐小盆提着地提着，端着地端着，满面笑容往回走的样子，我心里也充满了喜悦和期待！记忆中在我家炕桌上，大半年也不曾见到过丁点猪肉的影子了！

那时后，各家各户情况都差不多，平常能吃到猪肉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也就只有等到每年八月十五和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那么有数的几顿，所以，儿时吃的猪肉别提有多香了，其鲜香之味盖世无双，难以言表！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物资充沛，各种美食，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想吃肉了天天都能吃上，可不管吃什么，再想要吃出儿时吃过猪肉的那种浸心浸肺、尖香蚀骨的滋味，也只有在梦中了！

大约过去了个把钟头的功夫，终于轮到该给我们家分肉了。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肉按前，把洗脸盆大小的面盆往按板上一放，心中不禁暗暗窃喜，因为我看到在我面前按板上，正赶上了半扇肥的流油的五花肉。

“明三哥（父亲的名字）家七斤”听老林叔喊着爹的名字。我高兴得赶紧往前一凑，顺手平端起按板上我家的盆子，就等着装好肉后快点回家了。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本来按照刚才分肉的次序轮到我家，我家应该分到的是一块五花肉才对，可操刀手二愣子见我一个小孩子，故意一转手从后面猪屁股上割了一大块瘦肉，放在秤上一称刚好七斤，随手往我家盆子里一扔，说了句“七斤，拿走吧。”我一看，一下子就急眼了，当时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勇气，面对两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彪形操刀手，端起盆里的肉用力往按板上一扣，连哭带喊得大声说道：“这肉我不要，你们欺负人！到我们家跟前了你们凭什么不顺着切，偏要从后面给我们家切瘦肉呢？看我们家好欺负吗？”

我这一闹腾不要紧，肉也分不下去了，后边正在排着大队，焦急等待分肉的人们一下子乱了起来，有人开始大喊大叫，骂骂咧咧嘈杂之声大作！

这时有几个岁数大一些的老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挤

到跟前，面对两个操刀手说话了：二愣子，刺儿头，今天就是你们俩人不对了！人家这么小一孩子，好不容易排队排到跟前了，你就按前面的顺序给人家切就行了，怎么好欺负一个孩子呢？大家你一言他一句的数落着，

把个二愣子和刺儿头二人说得哑口无言，一脸的尴尬和羞愧，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两人本来就黝黑红亮的双颊上，在这么大冷的冬天气里渗出了点点汗粒，活脱脱像是刚从猪肚子里掏出来的两挂猪肝！

这时，队长老旺爷也走了过来，问明白事情的前后缘由后又狠狠地批评了两个操刀手一顿，然后说道：“你们两个。再分肉的时候，要尽量把肥肉和瘦肉撘配上分给每家每户，不管分到谁们家跟前都一样，包括我家和你们二人家也是一样，都要做到一视同仁！再要出现任何差错，我扣你俩一人一天工分！”

老旺爷说完，从二愣子手里拿过分肉的钢刀，从按板上拿起刚刚被我扣翻的那块猪后腿肉，狠狠地切了一大半，然后又利索地切了一大块五花肉，放在秤上一称，七斤高高的，然后装在我面盆里说：“孩子，别哭了，是旺爷没交代好。这回好了，有肥有瘦，快拿上回家吧，到家让你妈给你包饺子吃去吧！”

我双手接过老旺爷递过来肉盆子，抬头看了看旺爷和大伙，满脸感激得双眼含泪，一路小跑着回家了。

回到家里见了妈妈，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给妈妈听。一开始妈妈听到后也很生气，但听到最后，妈妈也就慢慢释怀了。然后对我说：“好孩子啊，你做得对！咱有理走遍天下，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坚持原则，要学会据理力争，同时也不能恃强凌弱！老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这个道理。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我们也不能得理不饶人，等过两天我再去找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你爹在村里老实巴交一辈子了，让别人欺负惯了就不说了，但他们无缘无故欺负我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行，大人欺负小孩子天理不容，良心被狗吃了吗？”

就这样，这场分肉大战终于落幕了！但这么多年过去后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每每回想起来，当年的画面感还是那么的生动可视，心里也一直像打碎的五味瓶，不是个滋味！

现在想想，当年的瘦肉也并不是不香，不好吃！只是当时人们的日子太过艰难了，家家穷得舍不得吃肉，也吃不起个肉。当时如果能分上块肥肉，还能炼上些大油，偶尔吃炒菜的时候，还能少少放上个星星点点的，做个荤腥！所以分肉的时候谁们家都愿意多分一点肥肉，相对于肥肉，这又香又不腻人的瘦肉到成了失宠儿！

“这就是我当年分肉的故事，你们都听懂了吧？”我望着一个个听我“念经”的一席老少说道。

“听明白了！”几个成了家的儿女辈的大孩子站了起来，回答道。

我一听这几个孩子略带犹豫的回答声，再看到他们带有些许茫然的神情，就知道他们也是听了个一知半解。不过我心想，他们都是八零后出生的孩子，在城里长大的，又怎么会了解和理解我们六七十年代，在农村所发生并经历的一切呢？

此时再看几个孙子辈的小家伙，个个一脸的懵痴，似乎对我刚才苦口婆心，絮絮叨叨“念的经”不知所云，从头到尾纯粹充耳无闻！

这时老妈再一次站了起来说道：“孩子们，你们也陪我一个老太婆一大天了，各人家都有各人家的事。这天也黑了，坐一会儿就都各自回家吧。我也有点累了，就先去休息了！”妈妈说完，女儿跑上前搀扶上老人家去了卧室。

又过了一会儿，其他人也就陆陆续续地走光了。偌大一个客厅里，就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了。

我哪里也不能去，我还有任务，要留下来照顾年迈的老妈妈！

良久，一个人独自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也没开电视，轻轻眯起双眼，任思绪像刚刚被从笼子里放飞出的小鸟，翩翩飞翔……

想想老妈妈这一生，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老妈妈出生在军阀混战的民国时期，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再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然后又历经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文化大革命，等等、等等。从十八岁嫁到我们家，吃得苦、受的罪，一百大箩筐也装不下！含辛茹苦把我们五个兄弟姊妹拉扯大，真的是耗尽了她一身的心血。到了现在，随着生活条件慢慢好了起来，也该是尽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了，可老人家却已油尽灯枯，到了风烛残年！最近这几年，我哪里也不敢去，静下心来，每天陪伴在老妈妈身边，生怕哪一天我不在的时候，他老人家万一突然就走了，到时我会后悔死的！

有句话说得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对老人来说，最好的孝顺就是陪伴！孝敬老人一刻也不能等！否则你将会追悔莫及！

书回上文，此时已过午夜，但我却仍无一丝丝睡意，无奈，宽衣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翻看起了手机……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哒、哒、哒 ……”客厅里传来拐棍敲击地板砖的声音。一声声有节奏的敲击声，在这静谧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的清脆，我知道，是老妈妈睡醒了，柱着拐杖从卧室走出来了。

此时我一下子慌了，也没顾上去按墙壁上的灯开关，先急忙关掉手机，然后把被子往身上一搭，假装睡着了的样子。

这时老妈推门进到了我的房间，随后，轻声轻脚地来到我床跟前，喃喃地说道：“哎，这也五六十岁的人了，大冬天的，睡觉也不知道把被子盖严实了，看跑风漏气的，也不怕着凉了！”然后，边说边围着我的床，一点一点给我掖起了被子，直到上下左右给我掖了个严严实实，风雨不透！

临走还不忘给我把灯关了。说了句：“灯也没关就睡了，看来今天是真的太累了啊！”

老妈走后，再也没开灯和看手机，可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还是久久没能入睡。

天渐亮了，我从睡梦中醒来，起床拉帘，倚窗东眺，见一轮火红的娇阳正喷薄升腾，东方的天空一片霞光万丈！

作

者

简

介

尹永池，男，汉族。1969年7月3日出生于河北省大城县位敢乡。1987年打工来阿拉善左旗，同年落户于内蒙古阿拉善左旗巴彦浩特镇。现在本地从事个体餐饮业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