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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战争序幕的先锋‖40军在朝鲜[二]中途遭遇

从熙川方向传来轰隆隆的炮声。好像沉闷的惊雷,酝酿着急风暴雨。预示着战事临近了!

邓岳师长离开志愿军总部,坐在吉普车里,闭目凝神,沉默不语,时而用食指轻叩着自己的前额,似乎在呼唤头脑里的智慧和聪明。

“师长,你又在想什么?”张玉华政委知道师长正在运筹帷幄,好像拿定了什么主意。

“听到炮声了吧?”邓岳反问了政委一句,然后说:“炮响四十里,敌人离我们不远了!他们可能要先于我们到达温井地区。温井距北镇十七公里,军里命令我师于25日拂晓前,进至温井。这样很有可能与敌军在途中遭遇。敌人昼行夜宿,得到充分休息。我们连夜行军,走得人困马乏,非常不利。我想不能让敌人占这个便宜!”

“嗯,有道理。”张玉华政委点了点头,慎重初战,每个环节都必须考虑周密。

“彭总指示我们,情况有变,要果断处置。”邓岳师长继续说道:“我想缩短今夜的行军距离,让部队提前宿营休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把不利转化为有利。”

“好,我完全同意。”张玉华政委与邓岳师长一向志同道合,互相理解、支持。

邓岳,湖北省麻城县人。中等身材,挺拔精干,有一种内在而深沉的军人气质。他1918年生,1930年参加工农红军。当时是个地道的红小鬼。作战勇敢,机智灵活,首长和同志们都很喜欢他。长征途中,他身患疟疾,无力行军,老班长含着眼泪给了他十块光洋,让他随二梯队老弱病残行动。二梯队领导看他身体弱,年龄小,动员他就地复员,解甲为民。邓岳说啥也不肯,咬着牙坚持行军。途中突然发作,抽搐地躺在路边。恰好陈赓同志路过,认出他来。“这不是小邓吗!怎么了?”听说邓岳病了,陈让他骑自己的马走。邓岳说啥也不肯。陈赓就让他“拉着我的马尾巴走吧!”邓岳浑身无力,举步维艰,踉踉跄跄地拉着陈赓的马尾巴勉强赶路,马蹄溅起的泥土打在他的脸上,糊住了双眼。他就闭紧眼睛行军,跌跌撞撞地终于翻过了秦岭巴山。到达陕北之后,他历任抗大一分校区队长,干部营营长,军分区参谋长,八路军副团长,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员。解放战争时期,他响应党的号召,挺进东北,担任一一八师的副师长和师长,带领这支部队坚持南满,决战辽沈,解放平津,渡海作战,把这支年轻的部队带成了战绩辉煌的主力师。他对这支部队一往情深。干部战士对这位年轻的老师长也信赖尊敬。

政委张玉华是山东省文登县人。他身材修长,瘦削坚实,长瓜脸,高鼻梁,二目深陷,炯炯有神。他1916年生人,1931年至1932年,在荣成县县立乡村师范讲习所受进步思想影响,积极参加由中国共产党组织的学生运动,并被选为学生自治会演讲股长,多次上街游行,宣传抗日,抵制日货,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1935年4月,毕业后在家乡小学任教时加入中国共产党,并以小学教员身份秘密事党的地下活动,1937年12月,参加了位于文登境内的天福山起义,参与创建了胶东地区我党第一支抗日武装并正式入伍。抗战初期就担任了团政委,战斗一贯积极靠前,军政双能。海南战役时,由一一九师政治部主任升任一一八师政委,与邓岳师长一道挥师渡海。两个人配合默契,得心应手,是对很对脾气的好搭档。

参谋长汤景仲和政治部主任刘振华都半开玩笑地说“师长、政委,你们跑到哪去了?我们正准备向军里报告,ー一八师师长和政委失踪啦!”

“没有那么严重,我们去见彭总啦?”邓岳师长绘声绘色地把晋见彭总的情形讲述了一遍。“我们是入朝部队第一个见到彭总的,我们也得第一个打胜仗才行啊!”

“好哇!”汤景仲、刘振华听了之后都很兴奋。

张玉华邓岳师长要缩短行军距离,提前宿营,以逸待劳的想法告诉大家。

师首长们都同意,当即研究决定:让前卫三五四团暂不过温井,在温井以北的丰下洞和富兴洞地区严阵以待,隐蔽休息要占据有利地形,构筑简便工事,准备战斗,阻敌北犯。师主力集结于两水洞和北镇地区,视情况进入战斗。如果敌人不来,明晚再继续前进。

当即,让参谋人员草拟了文书命令,派步、骑兵通信员送交各团和报告军里。为了保密,当时师团之间都没有开设无线电联系,只能依靠这种最原始又是最可靠的通信手段。

指挥员这种基于经验,突如其来的灵机一动,往往影响和决定了战局的发展。

九点前后,通知便送到部队。十点半钟,各团都到达了预定地域。三五四团的前卫四连,距温井只有四五公里,他们没进村庄,隐蔽露宿在公路东侧的山林里。居高临下,老远就看见温井地区一簇簇露营的火光把夜空映红。从那边撤下来的人民军和逃过来的朝鲜群众都说敌人占了温井。但是还不知道敌人的番号、兵力和行动意图。温井是公路交汇点。敌军继续北犯,可能经桧木洞、古场,去鸭绿江边的楚山。也可能经丰下洞、两水洞、北镇,去鸭绿江边的碧潼,正好路过三五四团隐蔽宿营的地域。这里地形对我军非常有利一条南北方向的河川谷地,东侧是蜿蜒起伏的山峦,松林繁茂,枯草深密,虽然已是秋末冬初,还是便于部队的隐蔽防空,而且居高临下,便于发挥火力。山下便是通往北镇的公路,随山就势,环绕曲折地伸展开去。路的西面是二三十公尺宽,一公尺来深水的九龙江。江的西面又是峰峦叠嶂的高山大谷。东西两山之间,公路和江流两侧都是收割完毕的稻田地,平平展展,十分开阔。据团侦察排探知:伪军约一个团已到温井。敌人要是由此北犯,正好从我们眼皮底下经过,那简直是送上门来的礼物。

首战获胜经过要图

褚传禹团长和陈耶政委,在路边召集各营营长和教导员开了个碰头会。根据当前敌情和现地地形,要求前卫营二营展开两个连,向温井方向警戒;后卫营三营也展开两个连,守卫公路。展开的部队要占据有利阵地,构筑简易工事,随时准备战斗。同时及早开饭,抓紧休息,隐蔽防空,注意保密。

布置完毕,褚团长便下连巡回检查工作。

陈政委带领机关人员进村休息。在富兴洞见到一位人民军的团长,原来是四十八军的一个连长,我军渡江作战时转回朝鲜人民军,在对敌作战中屡建功勋,晋升为团长,美军在仁川登陆以后,他率领300多名官兵,突出重围,向北转移。沿途他们又收容了100多名分散突围的官兵,准备到满浦整顿。他与陈耶政委谈得很投机。他也告诉陈耶说温井已被敌军占领,人数很多,有汽车牵引的火炮。两个人互相敬重,谈得很晚才休息。

当晚,参谋长刘玉珠同志具体部署:二营四连配属重机枪两挺,控制扼制公路的216高地及以北地区,营主力控制490.5高地,一旦敌人来犯,负责正面阻击。三营位于富兴洞以北地区,并于239.8高地占领阵地,构筑工事,以火力控制公路。一营位于长洞,准备沿212高地两侧,隐蔽防空,宿营休息,随时准备支援二三营战斗,歼灭北犯之敌。团侦察排进至温井西北石山洞附近,查明情况,监视敌人动向,团指挥所在长洞。战斗开始,位于490.5高地,宣布了严密伪装,管制灯火,保持肃静。严防抢械走火,不许暴露目标等严格纪律,并责令团通信排和营通信班,迅速架通团与营和营与连之间的有线电话……

一切准备都井然有序。然而敌军会不会从这条路上来,却是一个难猜之谜!

天色逐渐明亮,晨雾悄悄散去,巍峨朦胧的山野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天空显得洁净高远,河水也格外清澈。青松红叶,斑駁错杂,装点出大自然的多姿多彩、收割后的稻田,方方正正,沟渠纵横,伸展到无尽的远方,田埂细密规整,好像一片无比巨大的蜘蛛网山角岗弯错落杂陈着茅屋瓦舍的村庄。如果没有战争,这里是多么美好的地方啊!那条灰白色的公路,却像一条死蛇,僵卧在山下,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此时此刻,它又像一条无形的线,牵动着干部战士的心,隐蔽在山林中的千百双眼睛,都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条公路上的风吹草动。

朝阳爬上山顶,越升越高,时间在分分秒秒地流逝。干部战士们的心房,好像随着巨大而无形的秒针在怦怦跳动。此刻他们的心境可以想象,却难以形容。

大约上午八点五十分,远远可见温井的村头荡起了烟尘。敌人终于出动了。开头是步兵,两路纵队荷枪实弹沿公路两侧行进。不久,浩浩荡荡的汽车大队,从中间超越步兵向前开进,沿着温井通往北镇的公路滚滚而来。

隐蔽在山林的干部战士们,顿时都像发觉鱼儿上钩,看到猎物入网一样激动兴奋起来,各个磨拳擦掌,人人跃跃欲试。

战斗即将打响,情况十分紧急,团长却没有回到指挥所来。陈耶政委本来是个慢性子,此刻却急得团团转。他让作战股长杨同禄给三个步兵营都打了电话,也没有找到褚传禹团长。

出国首战,事关重大。陈耶政委让通信股开设电台,向师里请示报告。师指挥所静默保密,呼叫不通。

事出无奈,陈耶政委只好召集参谋长刘玉珠,政治处主任孟兆群和作战、侦察、通信、组织、宣传、保卫等各股股长,开了紧急的常委扩大会议,研究具体打法,准备指挥作战。

陈耶提出:具体打法有两条:一是迎头阻击,顶住敌人。这样比较稳妥和有把握,可以保障后续部队和上级指挥机关的安全。但是很可能打成消耗战和击溃战。二是把敌放进来打,放进一个营,打一场震惊敌胆的歼灭战。但是这要有一定风险。

参谋长、主任和股长们大多同意后一方案。决定之后,由参谋长刘玉珠向部队下达命令把敌人先头营放进来打,要求各个营连统一行动,没有命令不准开枪。

陈政委让作战股长继续打电话找团长。

人民军同志也集结队伍,准备行动。那位团长向陈政委请求参战。陈耶婉言谢绝,劝他们尽快去集结整顿。他们互致珍重,依依惜别。而后这支英雄的队伍井然有序地消失于深谷密林中。

敌人越来越近了!前面是两辆中卡,载着探路尖兵。车头上高高地架着机枪。敌军头戴的钢盔闪映着阳光。

这时营连的有线电话里,再次传来团指挥所刘玉珠参谋长的话音:“注意隐蔽,不要暴露,没有命令谁也不准开枪。”简短的命令好像给部队打了一针镇静剂。机枪、步枪都指向公路,迫击炮,掷弹筒也都测距瞄准。然而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山林静悄悄的。虽然隐藏一团人马,却好像林静山空,没有一兵一卒。

就在这时,杨同禄股长终于在一营三连找到了褚传禹团长。

陈耶政委立刻和褚团长通了话。

褚团长完全同意把敌人的先头部队放进来打。并且主动承担了组织指挥一、三营出击敌人的战斗任务。建议政委和参谋长负责组织指挥二营,截断敌人先头部队,阻击敌人后续部队,扎紧口袋嘴儿的关键任务。

具体的战斗方案就这样根据敌情和地形,逐步形成了。属于前卫团前进途中遭遇敌人,独立自主地机断处置。

敌军尖兵已经闯入我军防地。然而,他们既不下车搜索,也不开枪进行火力侦察。嘴里还啃着大苹果,嚼着口香糖,哼着流行曲,打闹嬉戏,谈笑风生,如入无人之境。根本不像是对敌作战,倒好像是消闲旅行。当兵车转过一条山腿,驶过一座涵洞桥,“嘭!嘭!”两声,压响了我们埋设的两颗触发雷。因为不是速发雷管,根本没有伤着汽车。他们居然连停都没停,若无其事,继续前进。

尖兵后面是三辆满载步兵的大卡车,看来是行军系列的前卫部队。再往后便是中型卡车牵引的榴弹炮,一辆接着一辆共是12门。竟然把炮兵摆在前面,这是作战史上前所未闻的!这大概是为了一旦发现溃退的人民军,立刻进行炮击吧!再往后又是20多辆汽车,载运着辎重和步兵。整个队伍都显得趾高气扬,狂傲骄矜,好像“江东无人”,他们就是天下无敌的王牌军!

“指挥靠前”是我军的传统。深入到四连,亲自掌握卡口袋嘴儿的二营副营长戴成宝拿起话筒,压低声音向团里报告:“…“敌人约两个营的兵力正沿公路向我方前进。最前面尖兵的两辆中卡已经越过我们防区向你们那边开去。搭乘汽车的快速部队已经接近了我们机枪的有效射程以内,现在打不打?”

第一仗中的我部机枪阵地

“不要急,把敌人汽车全部放过来。”耳机里传来刘玉珠参谋长镇定果断的话音。“听团里的命令再开枪。”

四连长孙洪铨和指导员王东恩,都凑近耳机,等待着一个“打”字!

戴成宝放下耳机摇了摇头,再次传达了团里不准开枪的命令。

人们都默不作声,脸孔上却凝聚着焦急的表情。时间过得似乎慢起来,腕上的手表也好像停了。干部战士们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响很重。

忽然从山下传来一阵喧闹声,敌人车队开到丰下洞村口,那里聚集了好些人,挥舞着太极旗,呼喊着万岁,唱歌跳舞,敲锣打鼓的欢迎“国军”。

战士们轻视地撇着嘴,心里感到有些气愤。其实这并不奇怪,朝鲜也和中国一样,总有那么一些人崇美思想严重,正统观念特深。还有那些在土改运动中受到打击的地主和富农,更是把南朝鲜军看作是恩人和救星。当然,其中多数是被胁迫而来的一般群众。

当时,我们还发现北镇县城里也有某些人酝酿准备了更为盛大的欢迎。可是敌军覆没,梦想难成。差一点没发生误会,把中国人民志愿军当“国军”来欢迎!

闹腾一阵,汽车又前进了.坏事也变成了好事,它帮助我们麻痹了敌人。使他们更加无所顾忌,猖狂冒进。

我军干部战士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敌人,紧扣着扳机的手掌都已经握得汗津津的了。大家服从命令,严守纪律,不吭不动,眼睁睁地看着三四十辆汽车从山下鱼贯驶过。依然肃静隐蔽,继续往里放敌军的步兵。汽车速度较快,步兵走得很慢,距离越拉越长,前后拖延十多华里,加上山环路绕,林遮树障,不能审视全局看得很清。为了把敌人的前卫营都放进来,却让先头的汽车超越了团队设防的范围!直接闯到师指挥部驻地。师里虽然知道前卫团随时可能与敌人遭遇,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急!指挥车还在路边的树下停着,电台也设在公路桥的涵洞里。人们还都在村子里休息。

敌人尖兵发现了目标,一面前进,一面开枪射击。机枪子弹把指挥车的玻璃窗打得粉碎。司机正在汽车里睡觉,立即跳下车来,往山沟里飞跑隐蔽。报话员也急忙抱着无线电台、顺着沟渠往山上转移。师首长和前指机关人员还都在两水洞村子里休息。听到枪声才从屋里出来,仓促占领阵地。

住在村口的师侦察连立刻占领阵地开枪还击。机关枪和掷弹筒向两辆步兵汽车轰击扫射,前面的汽车被打的车头一歪,横在路上不动了。车上的敌人惊慌失措狂呼乱叫不分个的向下跳。先下的刚落地,就被后面的撞倒了。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刹那之间就被我们的机枪打死了五六个。

侦察连长耿文庭是著名的侦察英雄。他曾只身跨海到海口市。化装民工查清了敌人的兵力部署和工事构造,一次荣立两大功。勇敢过人,经验丰富。他不待车上敌人展开,立即命令三排从侧翼拦腰插过去把敌人打乱。副排长祝殿荣挥动匣子枪连续打倒4个敌人。九班战士魏春材用步枪打死1个敌人,端着刺刀冲上公路。

同志们勇猛追逐,都想要抓几个活的。距离越来越近,敌人一面跑一面扔东西,大衣、军毯、钢盔、皮鞋…最后把子弹和枪支也扔了。

“宽待俘虏!”“缴枪不杀!”

同志们边追边喊着。这些南朝鲜兵不懂中国话,你越喊,他越跑,眼看伸手就能抓住脖领子,他就是不站下。突然,迎头传来一阵杀声,八班已经插到前面去了。吓得敌人怔住了。魏春材一个箭步冲上去,拧住了1个敌兵的手脖子。

副班长钱鸣泰和战士王立俊的枪口也抵住两个敌兵的胸口。吓得全部美式装备的南朝鲜军人两手朝天,两腿打战,翻着白眼,吐着白沫子,只出气不回气。好不容易,总算抓到了四个活的。出国作战要抓个俘虏可真不易!总得抓住脖领子,扭住手脖子,顶住胸脯子,他才能老实。

侦察连接了火,打掉了敌人的尖兵,隐蔽在山林里。其他连的干部战士还没有开枪。

敌人的大部队继续向前开进,只是略显迟缓和犹豫。刘玉珠参谋长一直等到把敌人的一个整营都放进来,オ下达了一个字的命令:“打!”

机枪、步枪一齐开火,千百条火舌愤怒地射向公路。迫击炮和掷弹筒也向敌群射击。爆炸的火光耀眼,响声如雷,打得敌人乱了套,像下饺子似地纷纷从车上往下跳。你撞我,我踩你,人仰马翻,连滚带爬。有的爬到公路边的水沟里胡乱开枪,有的钻到汽车底下不敢露头,有的在军官威逼下集结冲锋,妄想夺占有利地形。“六〇炮,拦阻射击!”八连副连长王和高一声令下,炮班长何易清立刻拦头猛轰,敌人像没头的苍蝇乱撞一气。又纷纷返回公路抢着爬上汽车,汽车互相挤撞要掉头往回跑。

“六O炮,瞄准最南面的汽车,“打!”副连长又厉声命令。

可能是太紧张,何易清打了个远弹,只炸倒几个敌兵。汽车被这发炮弹一惊,向左一扭,险些翻到沟里。何易清抓住机会,修正了米位,又是一发炮弹,轰隆一声,正好打在那辆大卡车的车头上,立刻燃烧起了冲天大火。后头想跑的大小汽车,拥挤着、冲撞着,都被这辆燃烧的汽车堵住了。这门炮立了功,是打响抗美援朝战争的第一炮。据说至今还陈列在北京“八一”军事博物馆的展厅里。

敌人被我军突然猛烈的火力压住了。团长褚传禹在公路旁边,设立临时指挥所,看准时机已到,一声冲锋号令,一营和三营的勇士们同时发起冲击,好像快刀斩蛇,把敌人割成了数段。霎时之间,公路上、稻田里、河岸边、汽车下……到处都是我军战士围追堵截,追歼溃散的敌人。

我部指战员向敌人冲锋时的情景

一连战士孙文励边向前冲边射击,连续击毙6个敌人,机枪班长廖汉元端着机枪当冲锋枪使,扫得敌人像割麦子似的纷纷倒地。

战士田贵祥连投了3颗手榴弹,打垮了敌人企图夺路逃跑的一个班。

敌人丢下汽车,只顾逃命,车上车下到处是抛散的枪支弹药,田里和路面敌人的尸体狼藉,很少有敌人停下来还击,几乎没有有组织的抵抗。

新战士陈雨庆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过公路,他也心想抓个活的,朝一个大个子追去。大喊着“缴枪不杀!”那家伙不懂中国话,跑得更快了。

小陈一个箭步冲上去,抵住了那个大个子的脖领子,以为这一回他可没跑了。谁知他那衣服是带拉锁的,“哧啦”一声就脱给你了。小陈气急败坏,扔掉衣服,一枪把那大个子给撂倒了。他心想:光会中国话哪行呢?以后还要和美国人交手,还真得学点外国语哩。

小陈打了不几发,枪就卡売了。他郑重地向班长报告。

班长生气地说:“这还报告什么!汽车上有的是枪,你去换一支嘛!”

一句话提醒了小陈,他立刻跑回公路,那里歪歪扭扭地停着四五台汽车。面对车底下横躺竖卧血渍淋漓的死倒儿,他心里有些发怵。便爬到汽车上想找一支新枪。车厢里木匣子,铁箱子,布口袋,大锅小灶乱七八糟的。小陈一脚踢在一个鸭绒睡袋上,感到挺沉。他用手一拽露出一个龟龟缩缩的脑袋。

小陈猛然一惊,倒退了一步,端起那支哑巴枪,缴下了敌人的自动步枪。

陈雨庆押着这个俘虏,把他送到山角的树林里。那里已经围坐着百十个蓬头乱发的俘虏。现在可完全不是刚才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了!

据翻译同志说:他们是李承晚第六师团第二联队的“先遣营”第三营,原计划今天就要开到鸭绿江边的碧潼去。

这一场泰山压顶,暴雨急风式的围歼战,不到二十分钟就基本结束了。只有负责卡口子的四连方向,还在艰苦地抗击敌人后续部队的进攻。

战斗打响时,四连集中轻重机枪和步枪、冲锋枪猛烈射击,一下就把敌人压到公路桥旁的山沟里。光是桥洞底下就挤进了二三十人。

四连八班守卫的那座山岗,一直延伸到公路旁。战士们跃跃欲试,磨拳擦掌,也想冲下去抓俘虏。

戴成宝也动心了,他觉得地形有利,不妨下去抓一把,拣点便宜。于是亲自打电话请示团里。

“不许出击!”刘玉珠参谋长严肃地制止道:“四连的任务就是要卡住口子,要准备抗击敌人的疯狂反扑,守住阵地,关紧大门。不要因小失大,贪小便宜。”

“是!不准下去,坚决守住阵地。”

下级服从上级,必须执行命令,但是看着敌人藏在邻近的桥底下,心里总觉得是块病,于是便组织火力,用机枪、火箭筒扫射轰击。到底把这颗夹在眼皮里的沙子抠了出去。

敌人的后续部队,前进受阻,像乌龟似的缩了一下脖子,很快又试试探探地伸张开来,发起了两个排到一个连兵力的连续攻击。

阵地上响起了爆炸声,敌人开始炮火准备了。听起来只有两门炮,却一发接一发的连续轰击。接着,在八班阵地前沿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而后是一阵连续的手榴弹爆炸声,然后枪声便稀落下来。阵地前升腾的烟雾还没有散尽,电话里就传来了八班的报告:“两个排的敌人被我们打退了!”

八班守备的阵地遭到持续3个小时的攻击。敌人最后竟投入一个整营的兵力。力量悬殊,寡不敌众。同时还用火箭炮,轰击八班,阵地上一片火海。

“喂!喂!”戴成宝知道八班正承受着一个班难以承受的压力。猛摇电话却没有回音,不知什么时候电话线被炸断了。枪声逐渐稀落,沉寂了!戴成宝心里沉甸甸的,估计到八班的有生力量遭到了严重的消耗。果然,左翼前沿阵地的一排报告:敌人已经冲上了八班阵地,接着,八班一名重伤员也回来报告:“班长和同志们都伤亡了!副班长刘世申在打敌人最后一次进攻时,跳出战壕,站着打机枪,最后也牺牲了……”

戴成宝心里明白,全局的胜利,总要付出局部的牺牲,八班同志以鲜血和生命实践了“为祖国争光!为毛主席争光!”的誓言,阵地前留下的七十多具敌军尸体,就是有力的证明。

他把手臂一挥,命令四连连长:“立刻组织反击,把八班阵地夺回来!”

连长孙洪铨立刻组织火力掩护,让排长张守安带领九班,进行反击。

指导员王东恩声音有些嘶哑地作了动员:“同志们,全中国人民的眼睛都在看着我们。为了祖国,为了毛主席,我们一定要夺回阵地!”

轻重机枪的交叉火力压制住了山腿上的敌人,掩护着三排同志开始反击。

但是在下洞东山的敌军重机枪突然开火侧射。张守安排长中弹负伤。反击受挫。

孙洪铨重新组织火力,掩护九班避开敌人的侧射,从左侧的开阔地迂回过去,九班副班长范春禄带领全班隐蔽迅速地冲上山顶,用刺刀、手榴弹赶走了敌人,夺回了阵地。勇士们用自己的忠诚和热血把阵地筑成了铜墙铁壁,使敌人碰得头破血流,一筹莫展。

中午,被分割包围的敌人已经被歼灭。只剩下超越三五四团闯到师部的先头部分,与侦察连还在僵持对峙着。这部分敌人只有少数是前卫连的战斗部队大部分是炮兵和营部人员遭到突然袭击,顿时蒙头转向,车没熄火,炮未下架就弃而不顾,自管保命,而后发觉面对的只是一个只有轻武器的侦察分队,便就地散开隐蔽,等待后援部队“以赶走他们的指挥员想象的小股北朝鲜的阻滞部队”(美军随军记者约瑟夫语)。

邓岳师长和张玉华政委,研究决定命令位于两水洞以北的三五三团一、三营跑步投入战斗,协同三五四团三营,歼灭这股残敌。

三五三团参谋长邢维邦带领三营插到九龙江西岸迂回包抄敌人。他在安东时患急性阑尾炎,手术切除后拆线不净,一直不封口。

出国时团长黄德懋问他:“老邢,你去不去呀?”

“去!”他说:“要打仗了,咱不能当孬种呀?”

当时,他肚子上刀口未愈,不能扎腰带,只好把裤子钉上背带,挎在肩上,走路行军很不得劲。现在要带领部队跑步冲锋,疼痛难忍,警卫员只好推着他,拉着他前进!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三五三团干部战士势如猛虎下山,不顾连日行军的疲劳,沿公路两侧奋勇突击。毙伤一些敌人,捉了50多个俘虏。打死了美军顾问约翰,活捉了赖勒斯…

向我部投降的美伪军

残敌这才发觉情况不妙,慌忙徒涉九龙江,爬山逃命。大多被我军机枪、迫击炮杀伤。只有部分人逃了出去,也成了“落汤鸡”。下午三点,战斗结束。经打扫战场清点核实,此次战斗共毙敌325名,俘敌161名,缴获汽车38辆,火炮12门,各种枪163支。

美国随军记者约瑟夫当时报道说:“在几分钟里,该营就伤亡惨重,750人中有350人被击毙、击伤或俘虏。”他这个数字是依据这个营逃回去将近400人推断出来的。但该营编制数750人并不包括配属他的炮兵部队。更不包括后续部队的伤亡人数。因而,两个统计数字的差额并不足怪。

当天,军政治部主任李伯秋同志代表军首长来看望参战部队,祝贺初战胜利。他是大学生,能讲英语,亲自询问了赖勒斯。发现这个美国人开朗、健谈,了解很多情况。

他说:“我看到你们穿的鞋和人民军的不同,知道你们是中国军队出国参战了!”

对于美国第八集团军各军的部署情况,他也是有问必答,了如指掌。

李伯秋主任觉得这些情况,对于“志司”首长下定决心很有价值,便立刻和军敌工部叶平部长一道把赖勒斯用吉普车送到大榆洞志愿军总部去。

两水洞战斗打响了出国第一炮,振奋了国威军威,扼制了伪六师的猖狂冒进,保卫了统帅部的驻地安全,扩大了我军的声誉和影响。声誉和影响。可是没有参加战斗的三五二团干部战土却不大高兴。连团首长也发牢骚说:“打仗了,师里事前怎么也不跟我打下招呼?”

“球!”邓岳师长把脸一板,张着两手说:“敌人事前也没跟我打什么招呼嘛,我怎么跟你打招呼?”

文章来源:揭开战争序幕的先锋——40军在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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