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去外公外婆家，我是欢呼雀跃的。
因为外公开了一家南货店，除了卖小五金、衣服，还有糖果。
一进门，外公就笑嘻嘻地拿出花生糖，让人唇齿生香。
外公过世之后，外婆独自开店一年多，然后店铺就关闭了。
外婆年纪大了，进城进货都很难了，毕竟身体扛不起大包小包。几个舅舅，有的忙着开垦果园，有的忙着外出打工，还有人忙着去镇上，开自己的店铺。
本想，外公过世几年，外婆也会随之而去。很意外的是，外婆还活了二十多年，活到九十多岁。
古人云：“长寿多辱。”
人的寿命太长，看起来是好事，能够多看看世界，可是对于经济条件不够好的家庭来说，反而是累赘。最可怕的是，遇到不孝的子孙。
对于孝道、生死，我们年轻的时候，懵懵懂懂的，不太明白。当我们也是中年人的时候，当家了，就明白了。
因而，外婆的晚年时光，过得如何，我是清楚的，也为舅舅这一辈的人，感觉到悲凉。
01
外婆到了苟延残喘的时光，舅舅这一辈的人闹开了。
外婆九十岁的时候，频繁发病。感冒咳嗽之类的小病，似乎没有间断过。
一开始，小舅舅带着外婆去镇里的卫生院看病，还自己掏腰包。
次数多了，小舅舅就不太乐意了，要求其他几个舅舅，都分担一些。
外婆有七个子女，两个女儿，五个儿子。因而，我有四个舅舅，一个小姨。
在四舅舅的主张下，把外婆的一部分存款，放在小舅舅家，便于支付医药费。
过了一年的样子，小舅舅再次闹开了，因为存款用完了。
四舅舅怀疑，存款有两万多，未必都变成医药费了？生活方面，外婆有高龄补贴、存款利息还有村里的一份分红。
小舅舅勾了勾手指，把账目算了算，数目也差不多是对的。
不得已，几个舅舅开始商量，如何照顾外婆。当时，二舅舅已经过世，大舅舅也病入膏肓。三舅舅是别人家的上门女婿。
按照公平的原则，所有的舅舅都要出钱，但是二舅妈不答应，因为他是儿媳，不是儿子；大舅舅不说话，连自己都管不好了；三舅舅不说话，因为他在家里，从来不敢大声说话。
商议了好几个回合，四舅舅发话，他每个月给两百，小舅舅每个月给两百，两个外嫁女，每个月给一百。如果遇到大量的开支，四个人平摊。
我的母亲和小姨，听了四舅舅的话，就不乐意了。毕竟，按照习俗，外嫁女，就是泼出去的水。
每个人都带着一股气，去照顾外婆，给外婆赡养费。
大家庭里，有人骂骂咧咧：“老人长寿克子孙。何日是个头啊。”
02
外婆过世时，家财的分配，成了大问题。
外婆过世之前，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小舅舅和四舅舅轮流照顾，我的母亲和小姨每个月有一个星期在外婆家，分担两个舅舅的任务。
按理说，谁照顾了老人，谁就得老人的遗产。但是小舅舅不乐意，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就把外婆的几张存折拿走了，钱也转移了。
四舅舅呢？也没有闲着，把外婆家的地基，盖上了小屋。毫无悬念，他认为这是自己应该有的东西。
外公外婆做生意多年，本有一些积蓄。但是外婆支持几个穷孙子去读书，耗费了好几万。
四舅舅认为，孙子是没有权力得到遗产的，并且孙子们也没有尽到孝顺的义务。
外婆“尸骨未寒”，家里已经闹成了一锅粥。
意外的是，外婆家还搜出了一些古玩。外公的祖父，在地主家做长工，因为人很老实，做了地主家的上门女婿，因而有了古玩。
这些古玩，到底值多少钱？没有人知道，但是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独有。
在族里的长辈的协调下，古玩给了四舅舅，但是四舅舅要掏出几千块钱，分给其他兄弟姐妹。
至于外婆的钱和老屋，谁早早占有，就归谁，大家只能忍受。毕竟，落葬的事情，耽搁不得。
03
外婆的葬礼结束后，大家连合影都不愿意了。
举行葬礼那天，多云，就像亲人的脸，个个阴沉着。
当棺椁入土之后，大家聚拢在小舅舅家的堂屋，准备吃饭。但是小姨不见了。
原来，小姨早早就回自己家了，懒得参与饭局。在她看来，这是一顿散伙饭，太没意思了。
饭局还没有散，母亲拉着我，提前离席；二舅妈也悄悄离席了......
本来，四舅舅让大家留个影，毕竟相聚在一起，不容易。但是兄弟姐妹都各自走散了，还留什么影？
按照习俗，葬礼过后第三天，要给垒坟头。但也是小舅舅一个人去了，其他人，喊也不来。
每个人都坚持“自己的道理”，都记住一点——自己得到的财产很少。因而，每个人都不愿意低头，去和其他人交往。这应该舅舅这一辈的人的真实想法吧。
更可悲的是，上个月，二舅舅家嫁孙女，舅舅这一辈的人，在席上见面了，却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母亲和四舅舅合影，喊小舅舅参与。小舅舅说：“我和你，不是一家人。”
从喜宴上回来，母亲说：“以后，娘家任何人办喜酒，我是不会去了......”
看着舅舅这一辈的人，我只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怨恨，血缘关系，已经荡然无存了。
04
这人间的饭，吃一碗，少一碗；兄弟姐妹的相聚，聚一次，少一次。
为什么要带着仇恨过日子呢？
金钱是身外之物，总有一天会花完；唯有家风，才源远流长，世世代代。
虽然，父母过世后，兄弟姐妹就变成了亲戚，但是这份带着血脉的亲戚，是与众不同的。
不管有多少恨，当父母过世一段时间，就放下好了。
可以断了亲人关系，断不了血脉，是吧。
作者：布衣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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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配图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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