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移植到城市的70后

70后的人，一晃就是奔五的人了，第一批70后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小时候，觉得这样的诗句，是一种场景，和自己很遥远，但是现在，忽然发现，自己也变成了“漂泊在外的人”。

故乡才是温馨的港湾，但70后的我们，不得不远离故土，走进了一座座陌生的城市，为了养家糊口，为了下一代人活得更好一些。

70后的人，大多数出生在农村，能够生在城里的人，相对少一些。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城市，并不是像今天这样繁华，城里人也不多。因此，70后的一代人，对于农村，是有着根深蒂固印象的人，骨子里还是一个农民，喝家乡的水长大，听习惯了猫猫狗狗的叫声。

闭上眼睛，一浪浪稻田，一排排老屋，一条清澈蜿蜒的小河，一座古桥，一块晒谷坪，一把玩具枪，一两头猪，一头牛，一座座山峰......这些画面，占据了记忆的主要部分。不管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家乡的山山水水。

读者小刘对我说：“我在上海混了十多年，也买了房子，但是我找不到归属感。”

小刘生于1976年，老家在湖南永州，往上数八代，都是农民，压根就没有想过，也有一天，家里人都会搬到大城市居住。

进城之后，种种不适应的感觉，让小刘夜不能寐。小刘的妻子常常笑话他：“你这是水土不服，这毛病，得改。”听到这句话，小刘就更伤心了，原来，思念家乡，是一种病，这样的病，只有回到家乡，才会好起来，但是“家乡已经回不去了”。

小刘把家乡的老房子，重建起来了，但是只能大门紧闭，门口的野草，比人还高了。还好，钢筋水泥结构的房子，不会漏雨，要不然，老房子也会变得满目疮痍，甚至倒塌下来。

小刘的父母，也和他住一块，但是父母每天无所事事的样子，令小刘很心疼。父母想要去城里找一块空地，种一点点菜，但是到处找了，真的没空地。

有一次，父母从垃圾堆里，捡来一个木箱子，里面放满土，摆在了阳台上，还种上葱和蒜。看着一棵蒜苗冒出了，父母站在木箱子前，看了很久，似乎迈不动腿了。这一幕，很揪心！这是一种很严重的家乡情结，这是人和土地之间的和谐相处。

70后的思维模式里，进城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要不是迫于生计，估计你早就回家乡去了吧。

儿时的玩伴李继茂，今年46岁了，满头的白发，皱纹都可以夹住蚊子和苍蝇了。过年的时候，李继茂回到了村里，和父母在一起待了半个月。过了正月十五，村里的年轻人，陆陆续续往外跑，去城里打工了。

李继茂说：“今年，我就懒得去外面打工了。”李继茂的妻子说：“不去打工，也可以，但是孩子读书的事情，谁管？两个孩子的学费，谁交？”

李继茂的大儿子在读高中，小儿子才三岁多，在上幼儿园。想一想，家里的开支，一年要四五万。如果在家里，靠种地和卖菜、养猪，估计够呛。原来，李继茂想要在后山开荒，种上几亩果树，但是这个计划，一直都没有实现。

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赚了钱，开着小车回家，才令人羡慕。李继茂虽然不很年轻了，但是必须和一群年轻人东奔西走，在打工的时候，和年轻人站在一起奋斗，哪怕自己扛不住了，也要咬牙坚持住，不能败下阵来。

最要紧的是，家里还有房贷没有还清，如果不去城里赚钱，能行吗？到了正月二十六那一天，李继茂带着老婆孩子，去城里了。

70后的人，根不在城里，但是身体在城里，赚钱的路子在城里。这样的人生，很无奈，也很现实，想要逃脱，却逃不掉。还有很多人，没有资金，没有技术，没有文化，在城里，也是生活在最底层。

有时候觉得，自己充其量就是半个城里人，还有一半，在乡下。

是不是你也有这样的感受：上街买菜的时候，发现青菜好贵，几块钱一把；大米也很贵，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购买能力。当你回到家乡的时候，把买青菜的事情，和爸妈一说。爸妈就说：“你回城的时候，多带一点，家里的青菜，吃不完，都用来喂猪了。”

有人说：“现在的人，越来越喜欢吃野菜，因为营养过剩了。”其实，吃野菜，是一种家乡情结。每一次吃野菜，都会勾起美好的回忆。

70后的我们，小时候，大部分人都挖过野菜，扯过猪草，还摘过野果子。我们一直都是乡下的“野孩子”。

小时候，家家户户都穷，能够吃饱穿暖就很满足了。因为很少吃肉，青菜萝卜吃多了，反而觉得反胃，现在呢，肉吃多了，反而越来越喜欢吃青菜萝卜。忽然感觉自己穿越了，从奔五的年纪，一念之间，就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70后，忽然发现，故乡是回不去了。

等你老了，就去故乡养老，门口种花，屋后种菜，山坡上种果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听一听蝉鸣和狗吠，还有母鸡咯咯叫，公鸡喔喔打鸣。

想象中的画面，总是那么美好，但是你真的可以回去吗？多半是回不去了。很多人，老家没有了房子，也没有了土地；有的人，户口也不在农村了；有的人，家乡已经满目疮痍了，破破烂烂的样子，真的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我们只是被移植到城市的一代人，在城里，种种不适应，回到家乡，也有种种不适应，常常觉得自己好尴尬。我们就像一棵乡下成长的大树，被拦腰斩断，连根拔起，种在了城里的街道两旁，这一切，似乎是身不由己！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有一次，在城里，忽然听到了“家乡话”，我赶紧追过去，和他们攀谈。那一天，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之后的很多人，都在想着这件事，就像一场梦。

朋友圈里，常常有人发家乡的照片，也会从亲戚朋友口里，得知家乡的变化。曾经熟悉的老人，很多都过世了；儿时的玩伴，再也难以聚拢在一块了。物是人非的感觉，好扎心。

小时候，唱过一首《故乡的云》：“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

忽而回头，再看到这几句歌词，我流泪了。漂泊越久，越思念故乡......

作者：布衣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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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配图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