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可别生气，你走后家里出大事了！夫人不但收留了一个男人，还让我去帮他打酒！”这天一个名叫“便了”的家奴，偷偷来到家主坟前，呜呜咽咽，似有无尽委屈。
 
这一幕发生在2000多年前的西汉宣帝年间，蜀中湔山附近，便了嘴里的主公，此时躺在面前的坟墓里，几年前一病亡故，留下寡妇杨惠料理家业。
 
便了痛诉的那个男人则叫王褒，字子渊。
 
据记载，王褒年少家贫，离乡后他游历于成都与益阳之间，看到这一带山明水秀，打听到杨惠有房，便租了一间，打算在这里读读书，写点好文章去长安谋功名。
 
也就是他，让便了这个跟了主人多年的忠仆满腹牢骚。
 
便了很委屈，虽说西汉家奴等同主人私产，可以随意使唤甚至买卖，但自从被主公买入府里，他从未想过背叛或逃跑。
 
倒是这个租客王褒，仗着看几本破书，俨然一副主人模样，对他动辄随意使唤：“便了帮我去打壶酒！”
 
便了委屈，你也配使唤我吗？再说当初主公买我时，契约也只写了看家护院，可没规定要帮外人打酒啊！
 
于是这天他偷偷跑到主公坟前，一番絮絮叨叨。
 
@史徒行者阿伦说，便了可能想不到，虽说死人听不见秘密，但流言可是会长腿的。

很快，邻居之间吃起“寡妇杨惠和落魄士子”的大瓜，有鼻子有眼。
 
杨惠听到很烦恼，自己当初答应王褒租房，出于的是欣赏，他虽看上去穷困，但满身书卷气干干净净。
 
有时听到他满口锦绣楚辞，此人以后定是大才！
 
而流言传到王褒耳朵，他更生气：人穷志不穷，我不过图清净读读书，谁坏我名声？
 
环顾四周，便了成为重大嫌疑，这小厮平时就势利眼，有时差他跑腿多有埋怨，十有八九是他！
 
就这样，两个烦恼的人一合计，找来便了细细盘问，便了向来忠于主人，大呼冤枉：“我只在主公的坟头偷偷诉过苦，可没对别人说！”
 
两人哭笑不得，可不是？没准当时谁在旁边，偷听得清清楚楚，后来传得头头是道。
 
可现在众口铄金，该怎么办呢？

过了两天，集市上摩肩擦踵，突然一桩奴隶买卖正式登场。
 
吃瓜群众伸长脖子，却看见杨惠带着便了，无奈和众人道：“奴大杵人。”

也就是说，我家便了长大了越发不听话，打算卖掉了！
 
此言既出，只见便了一番呜呜哇哇，哭诉自己这些年如何忠心耿耿。
 
另外还一五一十说，家里最近来了个穷儒生，估计是想诓夫人家产，还使唤他干活！他只能去主公坟上说说委屈。
 
此时王褒站了出来，高呼此奴多少钱？
 
众人交头接耳，这不就是租杨惠家房子的穷儒生吗？
 
杨惠报出价格，一万五千钱。
 
宣帝时代一万钱属天文数字，一石小米不过400钱左右，一万五千钱差不多可以买1斤半黄金！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王褒竟然答：我买了。
 
众人哗然，这书生看似穷酸，看来竟深藏不露啊。
 
眼见要有新主人，便了又嚷起来：
 
“得明明白白写契约，我可不会做咱没约定好的事情！”
 
写点文书又有何难？王褒当即铺开笔墨，笔锋不停，写下一篇千古奇文《僮约》：
 
“决贾万五千，奴当从百役使”……
 
“晨起洒扫，食了洗涤。穿臼缚帚，裁盂凿斗”……
 
就是说，我王子渊花费一万五千钱买下家奴便了，家奴应听从各种驱使，不能讨价还价。

清早起床，洒水扫地，吃饭要帮我洗碗，平时得做各种活计，比方说凿石做碓窝、劈木造水盂……
 
林林总总，王褒一笔而就，清清楚楚列举了几百件差事，或详尽或刁钻，听得便了感觉膝盖像进了水的海绵，没等他最终念完，赶紧跪下磕头如捣蒜：
 
早知如此，真该好好替王老师打酒，真不该造次啊！

杨惠确没看走眼，王褒果真是大才。这篇《僮约》一经写就，在当地广为称颂，很快流传开来。
 
那些神吐槽一般的句子，正如千年后出土的汉画像砖和提罐陶俑，再现了两汉时代的生活图景（图1-3）。
 
更加难得的是，《僮约》还在不经意间见证了中国人喝茶的历史，其中“牵犬贩鹅，武阳买茶”，让中国茶叶的历史提前到2000多年前的西汉时代。
 
@史徒行者阿伦说，写完《僮约》后的王褒，牵着便了回了家，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

在阿伦看来，王褒的风采除了征服了吃瓜群众，打破了流言蜚语，想必也让杨惠更加倾心。
 
事实上细想想，王褒真有那一万五千钱买下便了吗？

恐怕未必，极有可能不过是杨惠爱才，为了保全对方，成全自己，悄然资助他配合演一出好戏罢了。
 
眼见烦恼既除，继续上路的王褒也如鲲鹏归天，才华飞扬在宣帝中兴的大汉。

他随后被益州刺史王襄相中，不久更被推荐至汉宣帝，荣任金门待诏，终成一代汉赋大家。

那么伯乐杨惠又结局如何呢？

尽管历史未载，但据传说，等她服丧期满，王褒鲜衣怒马接走了她。

和他们一起相随的，当然还有忠仆便了。

如此结局，花长好月长圆人长久，正如这牛年伊始，大家齐齐整整，事事如意！[呲牙]
 
我是@史徒行者阿伦，新的一年欢迎关注我，用过往打开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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