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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奇案:老父50元典了女儿当丫鬟,却遭主人虐死,结局令人气愤

民国时期,北京宣武门外菜市口路南有个南半截胡同,门牌二十七号院里住的是一个名叫丁厚斋的有钱人家。原本,丁厚斋是个家境穷敝之人,后来,他偶然地得到一个肥差,承包了内务部的一项马路修筑工程。从购料、雇工到施工,他使尽各种手段,环环苛扣,步步揩油,工程完毕,他从中贪得巨额工程款,积存下数十万元的家产,一朝之间变成了显赫一方的富户。

丁厚斋买下了菜市口南半截胡同二十七号的这处宅院。这是由前后两重院子连成的一所大四合院。穿过门道是外院,有南房三间;迈进屏门的是里院,有东、西、北房各三间。北房西侧有个圆形月亮门,进门再向北拐,便是后院。后院是个花草丰茂的小花园,有水井一口,用于汲水浇花。

民国阔人家讲究雇用“下人”,丁厚斋很吝啬,又想讲排场,便也雇了一名男仆和两名“使唤丫鬟”。两个丫鬟都是花钱典来的贫家之女。进门后丁厚斋给她们俩重新起了名字,一个叫春梅,一个叫春兰。

1922年5月一天的下午,男仆奉主人丁厚斋之命,跑到外右一区警察署报案,称丁家仆人外出办事都有限定的时间,那个名叫春兰的丫鬟早晨外出,至今未归,不知去向,估计已经失踪,请求警察帮助查找。

春兰的父亲名叫黄玉山,家境贫穷,为维持全家生计,也为孩子寻个得以湖口的去处,春兰刚满八岁那年,黄玉山便到处托人寻找路子,打算把春兰典出去。有一天,他在西单牌楼南的一个茶馆里歇脚喝茶,和同桌的一个茶客攀谈起来。这人名叫张子青,是个人力车夫。黄玉山和他提起了女儿的事,张子青答应帮忙打听。

三天之后,张子青回了话,说自己的主人正打算雇个小丫鬟呢。原来这张子青是给丁厚斋家拉包月车的。黄玉山答应将春兰典给丁厚斋,典价五十元,六年为期满,十四岁期满之后将人领回,典价取消。

春兰失踪的时候,已经在丁家做了四年丫鬟,正好十二岁。

春兰住家距丁家并不远,就在宣武门内的未央胡同。

说来也巧,正在这时,黄玉山来到丁家。

“丁老爷,这几年蒙您照顾,我女儿吃喝不愁。”黄玉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现如今,我家也有了点积蓄,我想如数交付典金,把女儿赎回家去……”

“你来得正好,”丁厚斋厉声质问他,“我正要找你算账、要人呢!”

“找我要人?”黄玉山没听懂,“老爷,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春兰不是跑回了娘家吗?”

“我根本没见到女儿,她明明在您家呢……”

丁厚斋说了春兰突然失踪的事。

“你甭想蒙我,准是你们把女儿藏起来了,”丁厚斋不相信他的话,“春兰这丫鬟又怕苦又怕累,就知道图清闲,总叫着要回家去,难道你不知道?”

黄玉山很是理直气壮,质问丁厚斋:“我的女儿没了,你应该赔偿我!”

“怎么,你还想敲诈我不成?”丁厚斋大怒起来。

黄玉山气得不成:“好,明天我再来找你算账!”

第二天,黄玉山又来到丁家,进门一看,客厅里坐着两位先生。

丁厚斋给黄玉山引荐着:“这是我从警察署请来的侦探,一位叫高凤林,一位叫马五。有什么话,你对他们二位说吧。”

一听是侦探,黄玉山吓得没了魂儿,慌忙解释说:“我是来找我女儿的,她去了哪儿,我可是真的不知道呀。”

有侦探在,丁厚斋愈加得势:“明明是你把女儿藏了起来,竟胆敢来向我要人。”

“使唤丫鬟瞒着主人偷着跑回家,是常有的事,”高凤林劝着黄玉山,“如实相告,也就算了。”

“我真的没藏女儿呀。”

那个马五说:“一个小小的丫鬟,出了门,连东南西北都摸不清,你说,除了家,她能藏到哪儿去?还不就是回家了?”

春兰的父亲依然矢口否认。

高、马两个侦探根本不相信黄玉山的话,以隐匿人口进行敲诈的罪名,把他带回警察署,关押起来。

这一关就是两个多月。

七月一天的上午,丁厚斋突然跑到警察署报案。

“晦气,晦气!今天早晨,我家的仆人闻到后院花园的井里有腥臭气味,我忙让他们打捞,勾上个沉重的东西,一看,是春兰的尸身,”丁厚斋吓得浑身直哆嗦,“当初,我还以为她是逃跑了呢,谁知,竟是寻了短见。”

值班的巡长英全接到报案,立即报告了警察署署长。

署长请求检察厅派员来协助勘验。

下午一点多钟,检察官带着验尸官宋启明和稳婆来到丁宅后院的花园,进行查验。

死者是自己投井还是为人所谋害?

稳婆查看死者下身,没发现有被奸的痕迹。

宋启明发现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脖颈上有绳索的勒痕,遍身有铁木器物击打的伤痕,右手手指掉落一只,他推断死者是被他人折磨致伤或致死之后,投入井中的。当然,重伤之后,自己投井自溺,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管是哪种情况,其中肯定还有相关案情,仵作决定再以“蒸骨法”对全尸进行勘验一次。

警察署派警察对知情人进行了例行的查访。

街坊向警察反映说,经常听到从本宅院子里传出来拷打丫鬟的声音。丫鬟哭得如同鬼嚎一般,十分惨痛。

其实,对这事街坊早有议论,警察也早有耳闻,只是因为畏惧丁厚斋的势力,始终也没敢过问。

警察问起五月春兰“失踪”那天的情况。

街坊说,那天又听到了拷打丫鬟的声音,哭声比哪回都大、都惨,还夹杂着央求的喊声。后来,哭声突然没了。第二天就听说丁厚斋找警察去报案,说春兰逃跑了。

因为尸体已经被发现,黄玉山“藏人敲诈”的罪名也就无需再究,警察署把他放了出来。

见到女儿被浸泡了两个多月的尸身,黄玉山自然是悲痛万分,要求验尸官再行查验,非要闹出个水落石出不可。

丁厚斋在一旁“善意”地劝慰着黄玉山:“你就没想想?开刀也好,熏蒸也好,验一次尸,春兰的尸身就得受一次罪,你就不心疼?再者说,最后闹个骨断尸碎,还怎么去阴间见阎王爷?”

经他这一劝,本就迷信思想浓重的黄玉山一下退缩回来,改了主意:“那我就打官司,上法院。”

“法院的人可不是靠喝西北风活着的,打官司得要许多的银子,”丁厚斋阴险地笑了笑,“你有吗?”

“……”黄玉山没了话。

“就算是你有钱,官司也不一定能打赢?”

黄玉山傻了眼,只是生气,什么办法也没有。

“我给你出个好主意,”丁厚斋说,“你也许还不知道吧,本家儿是可以递'拦验状’的,你不妨给检察厅送上一纸,请求仵作别再开膛破肚,给你女儿保全个完整的尸首。”

黄玉山仍不甘心,质问他:“我这好端端的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啦?”

“这当然不成,”丁厚斋一拍腰间,“不管怎么说,她是我家的丫鬟,人没了,我能看着不管吗?这么办吧,我给你40块钱,算是赔葬钱,成了吧?”

在女儿与钱之间,一贫如洗的黄玉山选择了钱,他想,女儿的当时才五十元,主人打算给四十元,也实在是不少,就听从了丁厚斋的“好主意”。

黄玉山向检察厅递了“拦验状”,验尸官也只好罢手。

丁厚斋出钱,给春兰买了一口薄板棺材,抬到永定门外掩埋。

春兰溺死在井中的案件很快便披露于报端,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读者纷纷写稿,为春兰鸣不平。

七月九日,《晨报》上发表了一篇署名为“悲愤”的文章,题目是《请教检察厅!请教社会!》。文中提出质问:“人命案可以由尸家和嫌疑犯双方合意了结,这种刑事的和解制度出于哪一部法典?有势力的井就可以随便扔下活人或者死尸去?为什么一般报界、学界、大善士……连蚊子'哼哼’的声音也没了?”

接着,七月十一日,《晨报》又发表了一篇署名“老金”的文章,题目为《不平!我也鸣一声!》,文中分析说:“我要问丁宅院里那口井是做什么用的,不是天天从那里汲水吗?既是天天从那里汲水,何以延至两个月后才发现呢?若是那个井是废弃的,何以现在又去用它呢?那井若是大口的,井底有物便历历可见,那井若是小口的,人身也钻不进去,况且死尸在水中,初则下沉,及发酵以后,必会膨胀而浮出水面,春兰死在两个月前,那时天气早热了,其发酵上浮之速,自不待言,小小的井中而漂浮一个偌大的尸体,发觉自是很容易,检察厅何不从此想想?”

文章抨击了警察署,说:“警察署是给有势力人设的,所以丁大老爷于两个月前一努嘴,就把土里土气的老黄头押了起来。等到他女孩烂糊糊地从井中拖出,他这个无期徒刑才算遇到大赦。”

文章还抨击了法院,说:“法庭是专治理平民的,所以,丁大老爷虽然院中有这样一桩暗昧可疑的命案,把眼一瞪,就可以挺过去,法律及不到他的身上!”

迫于社会舆论的巨大压力,警察署对春兰的死因再次进行了深入侦查,结果很是出乎人们的意外。

五月的时候,丁厚斋的一个姨太太,丢失一个皮包,里面有两块多钱,她怀疑是被春兰偷去了。于是,便用酷刑拷问了春兰,春兰一口咬定,真的没见太太的钱包。

“你还嘴硬!”

姨太太大怒,叫来丁厚斋,合力殴打春兰,直到打得她没了哭声,昏死过去。

这下丁厚斋慌了神。无奈,他请来了平时在侦探队做事的酒肉朋友高凤林和马五,向他们俩讨要主意。高、马二人出计,让丁厚斋把昏死的春兰投进水井,然后到警察署报案,说春兰逃跑失踪,请求帮助寻找。

丁厚斋心里没底:“要是露了馅呢?”

“没事儿,”高凤林劝着他,“你的后花园是没人能进入的,丢在水井里,谁能发现?”

“说逃跑,绝不会露馅,”马五也给丁厚斋撑着腰,“失踪的案子归我们哥儿俩管,我们俩来个假忙乎,敷衍一下,是没人再追究的。”

于是,丁厚斋就依照高、马二人的主意办了。

春兰失踪的消息很快便传到黄玉山的耳朵里,他很为女儿的生死担心,,可是又没有什么好主意。当时,他正在一家做厨役,主人姓罗,是一个官员。

他向罗先生述说了自己女儿的事,引起了罗先生的义愤。

罗先生给他出了个主意,借给他五十元钱,叫他拿着,作为女儿的身价(赎金),假装着不知道女儿失踪的事,找丁厚斋去赎女儿。

见黄玉山来要女儿,丁厚斋慌了,不知道怎样答复他,就来了个缓兵之计,先把黄玉山打发了回去。

丁厚斋又找到高凤林和马五。

“一个穷光蛋,还不好对付?”

他俩答应亲自出面来处置黄玉山。

第二天,高凤林和马五来到丁宅,等候着黄玉山。

见面之后,高、马二人故作不知,假意问了黄玉山几句。

“想赎女儿?”高凤林问,“你有那么多钱吗?莫不是来诈丁老爷吧?”

“怎么没有?”黄玉山把罗先生借给他的五十元钱掏了出来。

马五一见,另生一计,他一拍桌子,喝道:“你一个穷汉子,哪儿来的这样多钱?最近,北京城里发生了好几起拦路抢劫大案,一桩还没破呢,老实说,这些钱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一招还真灵,一下把生性老实的黄玉山吓住了,他如实地说出了罗先生借钱给他的事。

难道他有后台?高凤林忙问:“罗先生在哪儿做事?”

黄玉山答,“什么官,我不懂,反正挺大的。”

高凤林、马五一听,傻了眼,态度也软了下来。

高凤林说着调和的话:“你女儿已经跑了,丁老爷也在寻她呢。”

马五劝慰着他:“这事就算了吧,丁老爷没怪你,没向你要人就不错了。”

黄玉山自知有靠山,胆子大了许多,非得要人不可。

高凤林、马五算计着,罗先生只是出于一时的同情,不会真为黄玉山出力。见调解不成,便用起了硬招儿,以蒙骗敲诈罪,把黄玉山绑起来,押进了警察署。

罗先生见黄玉山一去不回,估计是出了事,就连续几次找到丁家,询问黄玉山的去向。

迫于罗先生的一再催问,丁厚斋又找到高凤林和马五。

他俩出了个主意,让丁厚斋假称在自家花园的井里发现了春兰的死尸,谎称她是自杀而死。

丁厚斋还是没底,问高凤林:“仵作查出来怎么办?”

“仵作方面的事,由我们应酬,”高凤林说,“只要你肯出钱就成。”

“黄玉山要是不依不饶呢?”

“穷光蛋就认识钱,给他几个钱,不就结啦?”

丁厚斋又照他们的话办了。

一直在押的黄玉山被放了出来。在罗先生的支持下,他执意要追究女儿的死因,并且要打官司、讨说法,给女儿报仇。

丁厚斋按照高、马二人的主意,给黄玉山四十元钱,作为抚恤费,私了。

黄玉山犹豫一阵,一想,钱也不算少,也就答应下来。

正直热心的罗先生见黄玉山只顾要钱不顾女儿,一气之下,辞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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