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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轰动上海的三角恋自杀案,未曝光的男人,葬送不可估价的地皮

30年代初期,大约是十九路军淞沪抗战之后,上海曾发生一件三角恋爱的情杀案件,这件新闻曾一时轰动上海滩。但后来不知怎的,闪闪烁烁,终于在报上销声匿迹,所谓雷声大雨点小。报纸既不再报道,也未搬上舞台银幕,人们的谈论自然也不再继续下去,无疾而终,不了了之。

三角恋爱的主角,是一女两男,女的是红极一时的红舞女,两男则都是富家的纨绔子弟。女的叫黄白英,男的一个叫童三毛,另一个比童三毛更为富有者的姓名,始终不曾见诸报道,当然其中大有文章。

案情也并不复杂:当红舞女黄白英先后交上两个朋友,先跟童三毛要好,后来又交上更富有的另一个;童三毛大为不忿,便教唆黄白英和他一起自杀而没有成功。自杀和教唆他人自杀,在当时刑法上都是犯罪的。对于自杀未遂的,法院大致可以不予起诉,而教唆自杀却在所必究,于是此案便在法院立了案,跑法院的记者当然有了好材料。

民国时期,那时舞场不多,全上海不超过十家,充当舞女的需要一些看家本领:除跳舞外,还要会外语,懂西方礼节,会骑马,能游泳,会打网球等等。所以上海初期舞女绝不是人人可充当,能够出类拔萃的更是凤毛麟角。

黄自英便是个中的佼佼者,在舞国中堪称红人。当了当红舞女,自然有人报效,所以她起居服饰,豪奢非常,她家住霞飞路巴黎大戏院旁的和合坊,在夏天晾晒时,晒台上的衣服不知其数,光是高跟鞋便有四五十双之多,为邻居所艳羡,也见诸报端。

那个童三毛也是个富家子弟,是上海著名国药铺的小开,但因药铺非独资开设,所以还不能称为巨富。只是年轻貌美而且有闲,够得上黄白英的垂爱,两人誓同自首。后来黄白英又结识另一个舞客,一切条件远比童三毛为优多多,遂至造成自杀和教唆自杀的巨案。

我写这篇文章,并非叙述三角恋爱导致自杀的上海滩旧事,而注重于另一位从未曝过光的三角恋爱另一角的男人。因为在此案中,可以见到旧上海一家巨富的升起和没落,和旧社会种种腐败现象的面目。

那位未被曝光的男主角,跟童三毛同是旅沪的宁波人士。事隔将近100年,三位男女主角,估计都不存于世,但我也没有道其真实姓名之必要,只说这位主角是姓庄的吧,他是离宁波城二十里的一个乡村的居民,他的上代是书香世家。

时当19世纪下半叶,祖父在上海兼营商业。那时租界新辟,土地价钱并不贵,他在商场上无意中购进了一块地皮,位置在公共租界的昼锦里(山西南路)。这块地皮南起福州路,西傍福建路,北靠汉口路,东迄山西路。以后这块地皮是上海的黄金地段了,可在那时的租界仅限于外滩一隅,连比这块地皮稍东的河南路,还是洋人的“抛球场”的运动场所,所以购买的地尚处荒僻,其卖价之低廉也可想而知了,所以买进的人也并不把此一地产放在心上。

这位祖父死时遗下两个儿子,小儿子是庶出的,大儿子已进学成为秀才,死后分遗产自然大儿子大占优势,他自己分得了良田数千亩,现款和住房都归他所有,只分给庶母和幼弟上海昼锦里那块不入眼的地产。孤儿寡妾自然逆来顺受,母亲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抚养成人,儿子却也争气,成为一名末代的秀才。乡间的人便习惯把两家称为大房和小房。

19世纪最后30年,租界地皮的价值日涨夜大,直线上升,几乎是寸土寸金,何况昼锦里正是英租界中心之中心,那一整块的地皮的价值几何,大致总在百万两白银之上。那位茂才公非常忠厚老实,只是在乡间纳福,从不想移居浙东第一都市的宁波,更不用说上海了。

在旧中国,宁波人经商发财的,多得不可胜数;但一发财便不想再回到故土,所以有人估计,在宁波株守乡里的首富,便是这位茂才公。他的生计,既无土地,又不开店铺,所赖以为生的,便是昼锦里房产的租金。他不善生产经营,家庭又十分庞大,有七个女儿、三个儿子,更造起了花园,佣仆成群,家里雇佣中西厨师。这种气派,堪称浙东第一富豪。

儿子们在宁波念完中学,便得升入大学,那时宁波没有高等学府,只得由儿子到上海去进大学。同时还派了一位专职账房先生一人,常年驻沪,替两位公子管账。当时上海的大学分四种:国立大学,学费便宜却难以考取;教会大学,管理较严,收费很贵;私立大学,收费也贵,但管理松懈;最下的便是“野鸡大学”了。

他俩当然是进私立大学,缴了学费和膳宿费,却在市中心“仕商行台”的旧式客栈很有改进的新式旅馆开了“长房间”。那时国际饭店还没有建造,西藏路几家已是算最讲究的了。庄公子白昼睡觉,晚上跳舞,就邂逅了黄自英。

公子哥儿,生长于锦衣玉食的富贵家庭,哪里知道钱是从何而来,也不知晓钱应该如何去花。据那位管账的账房先生告诉别人,他俩每人每年读大学缴的学杂膳宿费仅400元,而每年另外用途却为上述费用的250倍,计10万元之多。

请注意,那个时代用的是银元,五六块银元便可买一石粳米,而那位不知稼路艰难的公子哥儿却将10万巨款多数花在黄白英那种人身上,堪称豪华盖代,也是荒谬绝伦。

他家既无田地,又不开店,所花费的只有昼锦里这块地产上的房屋租金,如何支撑如此巨大的挥霍,当然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了。

但是有了地皮,一切不用担心,自有人会替他出谋划策,只要向银行钱庄做押款好了。当时租界上土地的所有证叫做“道契”,意谓这种田契是经过清政府的上海道核准盖过官印的,是比黄金还硬的宝物,甩一张道契出去,要借多少便是多少。当然双方要订立抵押合同,除了期限和利息之外,最厉害的一条,便是道契先要过户给银行钱庄;如到期不能偿还本息,则地产即自动归出借一方所有,此所谓“抵没”。

这位居乡的茂才公,忠厚老实而又糊涂,竟把所有的“道契”放在大儿子身上,一切都不闻不问,使得那位大学生可以在上海尽情挥霍,于是发生了黄白英、童三毛和他的三角恋爱的自杀和教唆自杀事件。

这种情杀案在繁华的上海滩,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其所以轰动全上海,也不单因为黄白英是上海最漂亮的尖儿脑儿的红舞女,主要的是大家都知道庄家的富有。

案发之后,童三毛当然捉进捕房。动这块特大肥肉的,计有巡捕房、捕房律师(那时的临时法院不配置检察官,由捕房律师代表租界当局向罪犯提起公诉)、法院的推事、报社的记者、律师、专门“通路子”的掮客,以及黑恶势力的所谓“海上闻人”,大家集中注意力要在此案分一杯羹,纷纷按照自己的职能奔走活动。

这时,在乡间的茂才也知道儿子在上海闯了大祸。他唯一的希望是儿子能脱身事外,更重要的是绝不能把儿子和他的家世公诸于众,这两点希望正中上述那一批人的下怀,大家不约而同的“引而不发”,意思是把箭搭在弓上,弓弦拉得紧紧的,箭却并不射出去。

其中最具优势的是那时大小报的新闻记者和编辑,尽管每天连篇累牍的报道此案的详情和进展,却从不提黄白英、童三毛之外的另一角的姓名。更厉害的是蛇(小)报记者,那些小报大都为三日刊,用的战术是把一篇并不长的文字分成上下篇,上篇刊登出来,却拿下篇去给庄公子的“幕友”阅看。这种战术完全可以得逞,结果都是“下篇”成为“没有下文”或是“下篇”的内容予以改写,跟原文完全走了样。所费多少,可想而知。

庄公子的“幕友”们通过“闻人”的关系,每天分批大摆盛宴。酒醉饭饱之余,最后的一道菜是每人面前一封“红包”,封住了他们的嘴,终于使庄公子的姓名始终不见于报端。而且在法院判处童三毛一案过程中,连作为证人的传票都不曾送达他手里,更不必说锒铛入狱了。经过这一番折腾,庄氏手中的昼锦里地皮道契,已全部“过户”给银行钱庄的户名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倘能略具商业知识和善于经营,要应付那些到期的押款,实在并不困难。因为地皮的押款并不能押足地皮的实际价值,大致只有实数五成左右,只需将地皮出售其中几块,便可将押款本息全部清偿而至少还可以保持一半的产权,可是庄氏的父亲是一位忠厚勤恳的乡下绅士,儿子又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纨绔子弟,他们照常一个在乡间享清福,一个在上海享艳福,哪里会去动这种脑筋的。他们甚至到后来连最好的机会都不会利用,以至于濒于绝境。

到了1939年“孤岛”时期,庄氏全家乡间住不下去,避难来到上海,那时物价飞涨,所发的法币已出现恶性通货膨胀,但向银钱业所做的押款是以法币计数的,上海的地皮价值直线猛升,而所欠的押款本息依然是法币,要还清本息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庄氏父子们却对此一无所知,等待昼锦里的道契全部“抵没”而易手。

这位茂才公生于安乐、死于忧患,糊里糊涂地享受从天而降的百万财富,又糊里糊涂地给儿子一手败光。之后,他撒手西归,死时连棺材都买不起,听说还是靠女儿媳妇手指上勒下戒指才置办棺木和运柩回乡的。

他的儿子们倒也败子回头金不换,经此沧桑,居然痛改前非,凭借着念过大学的资本,考取一家银行当上一名普通职员。人家看他一副朴实无华、慎谨职守的模样,哪里会知道他曾是轰动上海、手掷百万的豪华盖世的贵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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