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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温对此早有安排——琅琊王司马昱。
之所以选择司马昱,主要是别无选择。
司马家人丁不旺,晋明帝司马绍的后代生得又少,死得又早,除了即将被废的司马奕外,现在已经一个都没有了,司马绍的兄弟辈中则只有琅琊王司马昱和武陵王司马晞两人,司马晞性情火爆,好勇斗狠,如果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傀儡皇帝的位子上,就相当于把鞭炮放在火盆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排除掉司马晞后,文文弱弱、未来可欺的司马昱就成了当然的人选。
他不做这个皇帝,谁做?
十一月十五日,桓温召集百官,宣读太后口谕,废黜皇帝司马奕,改立琅琊王司马昱。
官员们都傻眼了,可慑于桓温的威权,没人敢说个不字。
接下来,就该举行正式的废立仪式了。
这下轮到桓温傻眼了。
自司马氏建晋以来,百余年来从未有过废立之事,没人知道具体的程序。
其实这种仪式随便搞搞也无所谓,但桓温却偏要搞得非常正式。
毕竟,他这个人一向要面子,爱讲究,不是那种“见到美女就想睡,闻到酒味就想醉”的随便人。
最后还是尚书仆射王彪之为桓温解了围,他以《汉书·霍光传》中的相关记载为蓝本,协助桓温一步步走完了废立的流程。
一切都还算顺利,但到最后一步却出了点问题。
按照惯例,新帝登基后,主政大臣应该对外公布更换皇帝的理由。
桓温对此颇为重视,事先构思好了发言稿,打算等司马昱登上御座后开始宣读。
没想到司马昱坐上御座后,什么也不说,只是对着桓温不停地哭——那眼泪哗哗的,足够浇十亩地!
他伤心啊。
他不是不想当皇帝,他只是不想当这样的皇帝!
桓温和司马昱年轻的时候私交还算不错,后来虽然政见不合,但彼此面子上还算过得去。现在见当初的老朋友如此可怜,桓温也不免有些自责和惭愧,竟然把之前构思好的词全都忘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场面,要多尬有多尬!
不过,尴尬归尴尬,好歹桓温的目的还是达成了——司马奕被废为东海王(不久又降为海西公),52岁的司马昱在哭哭啼啼中登基,成为东晋帝国的新皇帝,是为晋简文帝。
司马昱对自己这个皇帝的定位是清楚的,他就是个被用来暂时顶一顶的工具而已——就如现在汽车换胎时用的千斤顶一样。
这样的皇帝,当得当然不可能开心。
对此,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残酷的现实,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仅几乎没有一天不受气,而且天天都有新气项!
事实上,在司马昱即位的第三天,他就遇到了大麻烦。
当时新蔡王司马晃受桓温之弟桓秘指使,举报废帝司马奕的党羽企图谋反,名单里包括时任太宰的武陵王司马晞、太宰长史庾倩、散骑常侍庾柔、著作郎殷涓等人。
其中,司马晞是新皇帝司马昱同父异母的哥哥,桓温对他向来颇为讨厌;庾倩、庾柔出自颖川庾氏,是曾被桓温免职的徐、兖二州刺史庾希的弟弟,也是废帝司马奕的小舅子——其妹妹庾道怜是废帝的皇后;殷涓则是桓温当初的死对头殷浩的儿子,在殷浩死后对桓温一直怀恨在心。
这些人虽然各有来头,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与桓温不对付。
显然,桓温这么做,目的就是清除异己。
对此,司马昱当然也是清楚的。
只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面对这种假得连马户都不会相信的指控,他不敢反驳,只能默默流泪。
很快,涉案人员就被抓了起来。
废帝的三个儿子则未经审问,直接被处死。
数日后,其他人员的处理意见也出来了:包括武陵王司马晞在内的所有谋反者一律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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