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对这个世界有了认知,那时大概是四五岁吧,喜欢扒拉家里留声机旁的磁带。用一支圆珠笔笔尖翘起一条磁带,然后使劲往外拉扯,然后缠绕成一个糟糕的“毛线球”,一双小手可以拿它把玩一整天。或者把磁带拉长一条线系在平地两旁的花卉杆之间,风一吹会发出疑似鬼畜的声音就觉得很好玩。那时候家里除了一台黑白电视外,这留声机应该是最高档的电器吧。
记得爷爷有个朋友也叫“留声机”,他经常来家里和爷爷一起喝茶聊天,每次我都是会坐在上座,端着一只和小脸蛋有得一比的大陶瓷碗,叫爷爷帮忙倒上一碗热茶装模作样的跟爷爷和他的朋友一同品茶,像极了我就是主人。有一次我不小心把一壶刚烧开的水弄倒,滚烫的水洒在了我的小脚板上,后来长了疤,现在还很明显。
即使是这样,每次家里来客人爷爷接待他们的时候,我还是上座落座,小主人范是越来越熟练。
后来,爷爷病了,家里来做客的朋友也就越来越少了。自从爷爷生病开始,往常来家里的那位“留声机”朋友就再也没有来过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爷爷的病一直没好,爷爷在病态中变得越发苍桑衰老。不知道在哪一天,突然听闻,那位“留声机”朋友已经不在了,再也不可能来家里做客了,他去了天堂,再也不会回来。爷爷的头上再也找不出一根黑色的头发,连走路也开始不那么灵活了。
我也开始慢慢长大,上学,在长大的路上我发现,生命也是有始有终的。初来人间我们都是婴儿,然后慢慢长大变成儿童,成年,中年,老年,最后变成老婴儿直至离去人间转世轮为下一个婴儿。
记得在我学龄前,爷爷每次外出都会带一点糖果和饼干回来给我,每次拿到爷爷给的糖果或饼干我都无比的开心,舍不得马上就吃掉,总是要放一段时间才开始一点点的开始吃。后来我上小学,爷爷年纪已经很大出行也不是那么方便了,也就很少再能得到爷爷特意带的糖果和饼干了。
上了中学,要到镇上去上学,于是我不能每天都见到爷爷,每个星期回家一次,星期五下午放学可以回家,星期天下午返校。于是我每个星期都回家,给爷爷带几颗软糖和小蛋糕,爷爷可喜欢吃了。可是爷爷生病了不能多吃这些东西,所以每次给爷爷软糖和小蛋糕时都嘱咐他不要一下吃完,留着点下次吃。每次爷爷都是嘴上答应了,然后又像个小孩一样偷偷地全都吃完了。每次妈妈去亲朋好友家吃喜酒回来时都会带回来一些糖果饼干类的东西,妈妈拿给爷爷,爷爷总是不要,说自己不是小孩,让妈妈留给我们吃。但是等妈妈不知道的时候他又像个小孩儿一样去拿那些饼干吃,特别是平时我们嘱咐他不要多吃的那种饼干类。有一次我发现爷爷根本咬不动那些脆硬的饼干,但是他还是会拿来吃,他竟然拿温水泡化了吃。每次发现他拿饼干吃,都像极了偷吃的小孩。
在我上初二的一个寒冷的深秋,周五我照常回家,带了爷爷喜欢的软糖和小蛋糕回家。在回家的路上,我远远的看见大坪地(闲时邻里经常聚在一起聊天的地方)上有好多人在忙活,我以为是谁家办喜事。
照常屁颠屁颠地回到家,看到爸妈都在家,姑姑也来了,我挨个打了个招呼,便把书包放好,还没等我把买给爷爷的软糖和小蛋糕拿出来,妈妈轻柔的告诉我“爷爷......走了。”
刹那间,我的眼睛热得要流汗。我没哭,只是有点热。
未完待续......《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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