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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史研读:契丹南下骑兵的战术技艺及其发展过程

古代史研读:契丹南下骑兵的战术技艺及其发展过程——战术,顾名思义就是战斗的技术。受“马逐水草,人仰湩酪,挽强射生,以给日用”生活方式的影响,传统的游牧军队以骑兵为主,其最为常见的战术是骑射与冲击。除以具体战斗技艺为主的战术外,在一场战役中,军队所采用的军事谋略,如伏击、包抄、突袭等等在战斗中使用军队的学问亦称为战术。

射与冲击

太祖时期契丹骑兵南下的战术主要以传统的战斗技艺——骑射、冲击为主,运用军队的战术表现并不佳。神册二年(917),在卢文进的诱导下,太祖首次南下进攻幽州城。晋王为救幽州以李嗣源、阎宝、李存审为将率步骑七万于易州(今河北易县)北上,并命李嗣源为先锋率军三千先行。

李嗣源军队在行军过程中“至山口,契丹以万余骑遮其前,嗣源以百余骑先进,免胄扬鞭,因跃马奋檛,三入其陈,斩契丹酋长一人。后军齐进,契丹兵却,晋兵始得出。”从“后军齐进,契丹兵却,晋兵始得出”可知,契丹骑兵选择了与李嗣源同样的冲击战术,并将李嗣源包围。

尽管后军的增援暂解李嗣源被围,但兵力的悬殊让李存审决定“命步兵伐木为鹿角,人持一枝,止则成寨。契丹骑环寨而过,寨中发万弩射之,流矢蔽日,契丹人马死伤塞路。”

李存审命伐木为鹿角,是中原王朝传统的列阵作战之法,其目的是为了防御骑兵的冲击。当晋军列阵后,契丹骑兵环骑而过,定然是对晋王军队发动骑射,然遇到具有更大杀伤力的弩时,契丹骑兵的传统战术就难以奏效。

神册六年(921),太祖应张文礼之请再次率兵南下,在契丹前锋万余骑到达新城(今河北新城)北时,遭遇了晋王所率的五千骑兵。《旧五代史》载契丹骑兵未战先溃,“至新城北,半出桑林,契丹万余骑见之,惊走。晋王分军为二逐之,行数十里,获契丹主之子。时沙河桥狭冰薄,契丹陷溺死者甚众。”此处记载有夸张之嫌。

此战之前,未见有契丹遇敌便走的记录,且在此战之后亦有晋王“以亲军千骑先进,遇奚酋秃馁五千骑,为其所围”之事,可见此处“惊走”并非契丹避战,应是契丹骑兵的骑射战术。从“半出桑林”可知,在地形上此处应是一片森林,并不利于骑兵冲击战术的发挥,契丹骑兵在遭遇晋王军队时,应是采取了骑射战术,边战边退,意图将晋王引至宜战之地,这一策略在太宗南下时亦有所见。

然契丹骑兵在退至沙河之际,未能先做好战场侦察,在渡河时没能选择可行之道,遭受溺水之祸。三天后晋王再以“以亲军千骑先进”,若新城一战契丹先溃,为何晋王的五千铁骑变为“千骑”先行,此亦说明此前的战事晋王亦遭受了损失,这更加证明所谓的契丹先溃,应是骑射战术的展开。当晋王率领千骑先至望都后,为奚王秃馁五千骑所围。

“晋王力战,出入数四,自午至申不解。李嗣昭闻之,引三百骑横击之,虏退,王乃得出。因纵兵奋击,契丹大败,逐北至易州。”显然奚王采取了冲击战术,将晋王包围,但五千契丹骑兵却与千余沙陀骑兵陷入持久战,若不计勇气,恐怕更多的是武器装备上的差距所致。最后沙陀骑兵用横击战术大败契丹,所谓横击就是侧面突击,可见契丹骑兵在作战之时亦不关注其侧翼安危,战阵漏洞颇多,此战后太祖再未南下。

通过以上战例可见,受制于传统战术思维的影响,太祖在南下作战过程中对契丹骑兵的运用,主要是骑兵传统战术上的进退,缺乏战场环境变化下的战术革新。另外对中原地理上的陌生,使太祖时期南下作战的骑兵未能采用包抄、横击等骑兵战术,也难以见到契丹骑兵在南下作战中关注自己的后方或是侧翼安全。

显然契丹南下骑兵战术仍处于传统草原阶段,未能因势而变,这亦是导致了太祖时期南下军事制衡目的未能较早达到的原因之一。到太宗时期,契丹南下骑兵战术进入了新的发展时期。太祖神册二年(917)南下时就已遭遇过中原军阵,彼时契丹军队战斗经验不足,采取环寨骑射的战术,受到了晋王军队强弩的攻击。

张敬达应是据此经验,在太宗到来以后,主动列阵以待。然太宗吸收了太祖时期作战教训,并未环寨骑射,而是利用方阵的弱点,遣赢兵进攻,佯装失败将后唐军队引出军阵,并以水为界通过伏兵切断后唐步兵与骑兵的联系。当后唐步兵脱离军阵且失去了骑兵的掩护,就如待宰羔羊,在契丹骑兵的冲击下,“死者近万人”。

从战术角度而言,此战中太宗不仅吸取了太祖时期战败教训,更总结自身战术特点。在明知沙陀骑兵不可敌的情况下,将后唐步兵作为进攻目标,并能及时掌握战场环境,采用伏击的方式切断后唐步骑联系,进而发挥契丹骑兵的战术优势,这不得不说太宗在骑兵运用的战术思维上,较其父更进一步,但这仍是在契丹骑兵传统战术上的调整。

突阵

随着南下的不断深入,契丹军队作战经验得到极大丰富,以及获得燕云十六州后大量汉军的加入,契丹骑兵开始充分吸取中原军队的战术经验,骑兵战术逐渐摆脱了草原传统阶段,开始朝着中原化方向发展。首先是骑兵突阵战术的使用。

会同七年(944),因后晋出帝背德违盟,太宗再次南下。在到达魏州(今河北大名)后,太宗初战试图以伏兵取胜。“契丹伪弃元城去,伏精骑于古顿丘城,以俟晋军与恒、定之兵合而击之。”但因大雨后晋放弃了追击,致太宗伏击失败,之后太宗决定直取黄河。然而后晋提前“将兵十余万陈于澶州城北,东西横掩城之两隅,登城望之,不见其际。”列阵以待。

面对后晋的军阵,太宗采取了不同于此前诱敌离阵的战术,而是先以“劲骑突其中军”,这一战术被称为“突阵”或“陷阵”。

所谓“突阵”就是凭个人、集体在胆量上技巧上的特殊优势,压倒对方的某一部分兵力,打开敌军阵营的缺口,让己方军队从缺口进入敌阵,将敌人分割,从而导致敌军大败。这种陷阵之法是中原军队的传统战术,且以骑兵作为战术实施的主要对象。显然太宗在获燕云十六州后,受到了此种中原战术的影响。

然太宗的突阵并未取得成功,毕竟太宗所突阵的中军亦是后晋的精锐,且此时晋出帝亲自“出陈以待之”,这无疑鼓舞了后晋中军的战斗意志。突阵失败后,太宗试图取太祖“环寨而过”的骑射战术,“以精骑左右略陈”但遭到了同样的打击,“晋军不动,万弩齐发,飞矢蔽地,契丹稍却”,传统的骑射战术,对中原军阵并无作用,这使战局一度陷入僵局。

未几“会有谍者言晋军东面数少,沿河城栅不固”,指出后晋军阵东面存在防御薄弱之处,于是太宗“乃急击其东偏,众皆奔溃。”这仍是中原传统的“陷阵”战术的体现,不过将传统的正面突阵,转向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从侧面或防御薄弱面进行突阵。

此次突阵的成功大致确定了此后契丹骑兵应对中原军阵的战术选择。如会同九年(946)中渡桥之战中,为攻破后晋军阵耶律沤里思曾“介马突阵,余军继之。”

值得一提的是,太宗时期虽确立了面对中原军阵时的突阵战术,但仍有战术误判,被后晋以军阵大败的案例。会同八年(945),太宗再次南下,在泰州击败李守贞后,后晋军“结阵而南,至白团卫村,埋鹿角为行寨”,“复以步卒为方阵来拒。”

然此战太宗并未命骑兵寻其薄弱处突阵,反“命铁鹞四面下马,拔鹿角而入,奋短兵以击晋军,又顺风纵火扬尘以助其势。”最终酿成大败。王曾瑜认为,契丹之败是因契丹骑兵一旦短兵相接,便丧失了优势。契丹骑兵下马步战似成为了契丹战败的主要原因,然此说有待商榷。实际上游牧骑兵下马步战,并非太宗心血来潮,而是游牧民族长期的一种战术选择。

下马步战

早在后突厥汗国时期,突厥阙特勤在率军与相王李旦作战时,就曾下马步战且取得大胜。在11世纪的《突厥语大词典》中,亦有突厥系民族在战斗中下马步战的记载。而13世纪宋人彭大雅就曾见过,蒙古骑兵根据战场形势而弃马步战的情况。

由此,草原骑兵下马步战,是根据战场形势的需要所做的战术选择,是草原骑兵的战术传统,并不能证明契丹骑兵有短兵相接的劣势。另从当时的战场环境来看,契丹骑兵下马步战的举动十分合理。《吴子兵法·治兵第三》言“将战之时,审候风所从来,风顺致呼而从之,风逆坚陈以待之。”

契丹骑兵在包围后晋军后,正处于上风向,其顺风纵火已危及晋军存亡。彼时后晋“军士皆愤怒,大呼曰:'都招讨使何不用兵,令士卒徒死!’诸将请出战”,但因风向不利“杜威曰:'俟风稍缓,徐观可否。’”

在这一优势下,契丹军队定然乘势而进,但因鹿角限制了骑兵冲锋,根据战场的形势契丹骑兵下马短兵而进并无不妥,且在实际的战斗中,亦并未见步战的契丹骑兵在战斗中被后晋步兵击垮。契丹之所以战败,完全是因为契丹骑兵短兵奋击之时,忽略了侧翼安全。当契丹骑兵在步战中冲入军阵之时,符彦卿等人“引精骑出西门击之,行寨之西门也”,绕到契丹后方,而“风从东北来,出西门接战,亦顺风势也。”

总的来说,此刻契丹军队从顺风变成了逆风,又“铁鹞既下马,苍皇不能复上”,契丹亦无兵种优势,战场局势在瞬间转换。符彦卿等趁机“拥万余骑横击契丹,呼声动天地,契丹大败而走,势如崩山。”可见白团卫村的战败并非契丹骑兵战力或战术问题,完全是因为忽视了侧翼安全,致后晋有机可乘,此战后再未见契丹骑兵下马攻阵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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