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来时路

        文/杏林箫客
  
         转眼间，儿子十岁生日已过，结婚已经十三年了，回首来时路，山环水绕，峰回路转，时而鸟语花香，时而荆棘密布，个中滋味，一言难尽。

         青春年少时，不懂爱情。正因为不懂，没有任何杂念，一切发自内心，所以，刻骨铭心地爱过；也因为不懂，错失了许多良缘。老天爷很捉弄人的：有时让你孤孤单单，很长时间遇不到一个心动的人；有时你正谈着恋爱，令你心动的人却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你面前，直教人欲舍不忍，欲罢不能。

         断断续续地品尝着爱情的酸甜苦辣，一眨眼就三十岁了，自已还不相信：“咦，我已经30岁了？” ，直到老妈发怒：“邻居们总是问我几时抱孙子？你再不结婚，别人会怀疑你是不是生理上有病？” 切！这些八婆们真是无聊透顶，好吧，看我生个漂亮儿子给她们瞧瞧！不久，工作中正好遇一女子，看着顺眼，就捉过来做了我老婆。

         结婚之初，她倒也乖巧，两人十分亲密。有天晚上，我给她看手相，发现她生命线不太长，大约只能活将近60岁的样子，看着看着，心里酸酸的，过了一会儿，她打水泡脚，我说：“让我来吧，我给你洗脚，好不？” 老婆听了，睁大眼睛，很惊奇地望着我说：“你搞么名堂啊？你今天好奇怪哦！” 我把她按在床边，说：“你坐下吧！”，然后，认认真真地给她洗了一次脚。她可能至今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那么做。其实，我是想：我会比她多活20年，我应将那20年的关爱提前支付给她。 

         但好景不常在，慢慢地，茅盾也越来越多了。

         比如：她爱打麻将。偶尔玩玩倒也罢了，她居然乐此不疲，玩得昏天黑地。那时，儿子在上幼儿园，她总是误了接儿子回家的时间，冬天或雨天，有好几次别的孩子都走光了，她才迟迟赶到，交给她的事，我总是不大放心，所以，无论多远，即使打的，我也会准时赶到接儿子回家。

         为此，我劝说过她，也警告过她。当时，她满口答应：“让我玩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结果呢？常常常是白天玩累了，吃晚饭的时候，邀约的电话一来，又立即消失了。深夜12点，我站在窗前，听着屋外那深秋的风，心里一阵冰凉。终于，她回来了，我盯着她说：“我们离婚吧？你应该找一个同样爱打麻将的老公，这样会有共同语言，可以天天在一起交流心得，打起牌来都不用做饭，买两份盒饭给你就行了！”

         有一天，儿子问：“爸爸，怎么又是你来接我，妈妈呢？她在干什么？” 我无语。过了一会儿，我对儿子说：“给你换个妈妈，好不好？” 儿子愣住了，半天不说话，一副要哭的样子。见此情景，我只好认命。心中禁不住涌起一股悲壮的情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磕磕碰碰中，十多年过去了。有一天，无意中看到一张我们两人的合影，突然发现，在她的眉目之间，有一种很熟悉的神情，一种与我极为相似的神情，原来，相处久了，不知不觉中，彼此间已有了夫妻相。原来，不知不觉中，生命早已融为一体。

         曾经面对许多诱惑，但我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有人问：“为什么舍得放弃那么好的机会？”
         我说：当男人对女人说：“嫁给我吧！” 女人说：“嗯！” 那一刻，应当是一诺千金！
         婚礼上，当男人伸出手，女人也伸出手，双手牵在一起的时候，彼此交付的，不只是片刻的温暖，而是一生的信任与幸福。

         女人决定嫁给一个男人的时候，往往是想跟他过一辈子的。那是一次命运的赌博，就象下注，将幸福押在你这里了，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只因这一刻，我不忍轻易相负。“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彼此都相亲相爱，不离不弃！”，这是西方人在婚礼上，对神灵所发的誓言。所以，婚姻与家庭，意味着祸福与共，生死相依。

        佛说：普渡众生。我已学佛，但疏于修行，众生是渡不了的，老婆倒可以试着渡化！你漂亮也罢，变丑也罢；你聪明也罢，笨拙也罢；你好也罢，坏也罢，都是我老婆，宁可你负我，我决不负你。对于你，我能忍则忍，能教则教，不信我搞不定你！

        她曾经对我说：谈朋友的时候，觉得你比我大几岁，会关心人，以后会让着我，结果呢，你根本就没让着我，总是管着我。我说：越自觉就越自由，不自制就强制。你懂得适而可止，我才能让；你如果得寸进尺，我就不能让。

        很多时候，有战争才有和平，有争吵才是家庭，在反复的较量中，划定彼此的底线，此后，才渐渐适应。所谓“七年之痒”，常常是在补课，弥补缺失的人生哲学。

        很多人在结婚的时候，生理上成熟了，心里上还很幼稚，所以，年轻时我们任性，不懂得关心、容忍、换位思考，不懂得什么是责任感，于是，我们时而亲密，时而争吵，但经过反复的磨合，我们终于学会了如何相处，终于明白了家的意义。

         回首从前，那时的老婆，其实是一个没玩醒的孩子，我却按大人的标准要求她，所以，常怀不满。现在，虽然还是有点贪玩，但懂得分寸，也玩得少了。偶尔玩久一点，会向我请假，算是懂得尊重我的感受了。

         而我也想开了：既然她觉得打麻将其乐无穷，那就让她玩吧，如果硬塞给她两本宋词，她会头疼的。娱乐就是娱乐，开心是第一位的，管它什么低俗与高雅。只是，我原本是个感情细腻的人，这个粗线条的老婆，浪费我多少浪漫的情怀？如此月朗风清之夜，携手漫步岂不远胜于那牌桌上的输赢之争？唉！没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