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如果有“骄傲到不肯打仗的民族”，那么这个民族就是中国

罗素在《中国问题》一书中谈了很多自己对中国的看法，他在此书中说道：

如果世界上有‘骄傲到不肯打仗’的民族，那么这个民族就是中国。中国人天生的态度就是宽容和友好，以礼待人并希望得到回报。假如中国人愿意的话，他们的国家是最强大的国家，但他们希望的只是自由而不是支配。

中国为什么骄傲？实际上这是一个伪命题，古代中国并不是骄傲到不肯打仗，而是在于没有对领土拥有过分的扩张需要。古代中国并非不打仗，实际上翻开《资治通鉴》就会看到从“三家分晋”以后开始，几乎每一年都在打仗，大大小小的规模每一年都在上演。

春秋时期的局势正是欧洲面临的问题，罗素在《中国问题》第四章中说不应该把中国比作欧洲的一个国家，而是应该比作整个欧洲。1921年《泰晤士报》发表过一篇新闻《中国面临的危险：十几个敌对政权并存》。

但在罗素看来，欧洲远不止十几个国家，这意味着欧洲的形势更加复杂，欧洲的战争远比中国更加频繁，而且杀人的武器更加精良。如果在中国游历，实际上真正发生战争的地方却并不多，所以罗素觉得中国人民总体来看远比欧洲人民更加幸福。

确实，大一统把中国从这种纠缠不休的战争泥沼中拯救了出来，避免中国重演春秋战国时代那种列国纷争的战争状态。不过罗素似乎没有意识到，在中国王朝的末期，大规模的战争往往会席卷全国，这是因为当一个中央政权瓦解以后，全国各地都会冒出来各种各样的军阀试图重建秩序。但建立秩序的过程是痛苦的，每一场王朝末年的战争打下来都会有数以百万到千万的人口丧失性命。

所谓骄傲到不肯打仗的结论实际上不如说大一统以后中国王朝就失去了扩张的兴趣，因为帝国的疆域已经足够大，加上帝国已经占据了远东的政治和文化中心，另一方面在地理上而言，彼时的中国西部、北部和南部都是不毛之地，在农耕时代远不如中原地区地理优越。

在中国文化中也反对过度发动战争，如汉武帝发动针对匈奴的反击，在历史上也被评价为“穷兵黜武”。可是汉武帝最终取得的成果就是消除了匈奴对汉朝的军事威胁，但这依然不妨碍史学家对他的批评，说明大一统以后人们对扩张已经失去了兴趣，只要守护好既有领土就行。

如西域问题，历代中原王朝对它的经历都是采取羁縻政策，直到明清时期才开始实行改土归流，足见明清以前的历代中原王朝对于鞭长莫及的领土虽有心将其纳入到帝国的疆域中，但是并没有心思大力经营，这些实际上都是对扩张失去兴趣的表现。

在欧洲历史上，如波斯帝国、亚历山大帝国都试图建立一个疆域无限广大的帝国，波斯向东向西征服了印度和埃及，它还试图征服希腊。亚历山大从希腊出发，一路东征打到印度，如果不是他的士兵们过度思念家乡，相信他的征途还将继续。

欧洲人的扩张意识远比中国要强，反观中国大一统以后这种扩张意识大体上就消失了。实际上细心观察，只有唐朝、元朝和清朝的扩张意识最强，这也使得这三个帝国的疆域空前广大。而对于其他朝代而言，要么是因为无力发动扩张战争，要么就是对扩张战争不感兴趣，这是由于地理和文化上导致的结果。

一般来说，只要统一了汉地，那么这些军事家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伟业仅限于此。另一方面，文化的强大也促使中原王朝不必空耗财力去发动战争，文化输出在东亚形成了主导地位，不必发动战争，也能使周边的国家主动加入到朝贡秩序中来。中国文化在东亚没有竞争力，这让它失去了成长的活力和生机，数千年来保持着始终不变的面貌。

反之，在欧洲地区由于始终处于激烈的竞争状态，因此扩张成为一种必要的需求，文化的成长也会随着外界的变化随之做出反应。从这个角度出发，中国文明能够延续至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受到地理的保护，其次它率先在东亚形成主导地位。反观埃及和古巴比亚，这些文明在异族一波接一波的入侵下，最终消逝于历史的尘埃中。

罗素说如果罗马帝国只有哥特人一个敌人，那么它亦不至于灭亡，这反映的都是地理之于一个文明的重要保护作用。因此罗素说“如果有“骄傲到不肯打仗的民族”，那么这个民族就是中国”，这话虽然并不是十分准确，但确实也反映出中国文化保守内敛，友好忍让的一面。

所以，我认为与其说“骄傲到不肯打仗”，不如说是“失去了对非必要战争的兴趣”。